但见此人一挥手,众人尽皆后撤,独留出那六名大师级人物,以三人之数,将李之与继源分别围猎其中。
李之不怒反笑,“李刺史果然不愧为一方枭雄,做事干净利落,出手果决冷酷,一不做,二不休,计不旋踵!但动手之前,可容我累述几句?”
“你只管讲出就是,面对将死之人,我李某人一向大方得紧!”
“那就好!若我没猜错,刺史大人可不仅仅是肆意敛财一种手段,恐怕是早已将整个广州城打造得如同铜钱铁壁一般,不然手握军方重权者如弥元忠节度使之辈,能把控得了岭南道数省,却怎奈何不了区区广州城?”
“你又猜对了!弥睿手握庞大军权不假,却难涉足广州城半步,皆因区区广州地界,较之数省直隶的岭南道犹有不如,但也有数万军士甘于为我卖命。你道为何小小的广州刺史,手中无军权,哪里来的数万死忠?利益,皆为利益驱使,背靠偌大广州港,不仅刺史府一家得利,更有大大小小几十世家利益攸关。如此庞大外贸流通货物,相关税收是仅与小小刺史府提取奉献多,还是提供给整个朝廷消耗大?孰重孰轻,这些世家心里有数,因而肥水不流外人田,亦就成为共识,各家交出来一少部分守护力量,供由刺史府为他们保驾护航,当然就顺其自然了吧?”
“看来我果然没有猜错,你野心足够大,但好像智商有些问题!”
“呵呵,李先生此话怎讲?”
“你看哈,就是你有数万死忠军士又能如何?难道能一直将自身优势保持下去?一旦朝廷动了真怒,宁愿发动一场内战,也要将你铲除,你又能躲过几时?”
李祥这一次是真心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你都说了会是场内战,但若是由内战演变为外战,或者说,是大唐同时几个国家同时开战呢?”
“刺史大人不妨明言。”李之面显凝重神色。
李祥摇头晃脑地讥讽道,“李先生,你身份地位不低,但年岁还是太小了,难堪重任啊!很简单,若有军方来犯,我就杀光广州城内所有外商,内战岂不就变为外战了?”
“这可是有悖于大唐祖先遗训的,你又是李姓皇室后裔,岂能置自家皇权安危而不顾?”
“狗屁!若是立我个太子来当当,或许我会顾忌很多,否则我又为何为那些酒囊饭袋多做考虑?”
“也是,你有如此野心,难怪不肯曲与旁人之下,难怪甘于这般肆意妄为,不怕朝廷得知!”
“行了,你套我话已然够多了,可以送你上路了!”
李祥脸上笑意突敛,瞬间换做满面狰狞,眼神示意之下,那六名大师级人物,已于刹那间启动。
此举却换成李之哈哈大笑起来,却不影响他出手迅疾,随一阵耀眼白色光芒闪耀间,他周身即有磅礴气势化作威压倾轧而出。
光芒闪处,是他的狂暴能量气旋爆发出来,伴随着不扬微尘地步履轻疾,幻做无数银丝倏然飞出,目标所向,笼罩袭来三人。
三人立感一股令人窒息的庞然危机降临,忙急急刹住前行之势,身子欲将如游鱼般迅速躲避。
此言一出,苏光远等人心里便踏实多了,这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会传到那些人耳朵里,原本还担心他们会对家人出手,这样一来,李祥一系哪还有闲工夫想到自己?
苏光远心中正暗自腹议,就见李之望向了自己:“那个什么艾麦尼一并带上,留他在此,也会被他们帮主杀掉的。”
李之人马各三,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随着苏光远一行,牵过仅剩的几匹马,驮上另一位重伤之人,径自离开城门处。
四下里围列的近千名外藩样貌之人,仅见李之眼神扫过,尽皆深深低下头去,哪里还有人胆敢上前阻挠。
那一地属于南坝码头地界,出了码头驻地,就是广州城里区域,探过无人跟随,李之便让孙思邈守护着一行人离开,那位艾麦尼却被留了下来。
手里拎着那人,与继源飞身上马,奔着贝满山指点出来的方向,快马疾驰。
刺史府就在城中繁华处西南角,府前有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街巷。
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刺史府三个金亮大字,就悬挂在其中一进院落门头。
两人不等落马,就有门前四位中的两人兵丁上前查询,待李之说过了身份,另两人飞速转身进里通报。
李之下马,不忘了拎着那位艾麦尼,此人因他的一缕气劲逼入,一直处在神志半清明状态,有话必答,并无多少自主意识。
他只管长身闯入,两名军士可只是普通人,只敢埋着头帮二人拴好马匹,阻拦之举是不敢做出的。
来自于长安城的一等公爵,到地方上就是一方封疆大佬,那是比自家刺史大人,还要高出几级的真正朝中重臣。
李之三人行至一进与二进之间的汉白玉拱形石门处,就有人匆匆赶过来,居中之人,应该就是那位李祥了。
旁人或许不尽知,他可是知道李之手里尚方剑的厉害,那是专管他这种李姓皇族中人的圣意加持物,是至高无上的皇权象征。
此时尚方剑就悬挂在他腰间,上面的皇家独有金黄色泽,正在烈阳下闪烁着道道金光。
“早知李先生要大驾光临,大婚之际也不得闲,就要着手市舶使的设立了!”
那人就是李祥,市舶使将要到广州设办,还令他有一阵子的心头不愉,好在有长安城长辈告知与他,正积极向市舶使内安插自己人。
市舶使一旦操作得成,也就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不再,唯有更多自己人加入进来,才好日后将李之慢慢排挤出去。
可惜他强装出来的善意笑脸,没得到回应,反倒引来李之口中严肃言语:“你就是广州刺史李祥李芳铎?”
一惊之下,李祥才将注意力转向李之手中之人,心下大骇之余,不忘了躬身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