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龙哀嚎一声,在高空炸裂开来,它的残骸成为一缕黑色的轻烟,落在他的掌心。
“感受它,菲比。”
阿格内奥的武器在一记重击中被抛到一旁,尤瑞尔按住她的脖颈,把她摁倒在地。天父给阿格内奥的恩赐——魔法,这些往里日被他称作不入流的小伎俩的玩意,伤到了他附身的躯壳。这个事实把愤怒天使驱使到了爆发的边际。他转动手中的天使之刃,注视着姐妹的眼睛。
“我的职责是转化和清理,”他说,“因此我清理了所有不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兄弟姐妹。相信我,这让我感到痛苦不堪。可你,阿格内奥,不需要问,我始终知道你是个比他们更冥顽不灵的蠢货。”
“而我始终知道你是个混蛋。”阿格内奥毫不退缩地说。
她用了人类诅咒的词汇,她说了“asshole”,这让尤瑞尔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喘息。
下一秒,天使之刃刺入了阿格内奥的锁骨正中。
巨大的白光爆炸开来。
有一瞬间菲比无法思考。
她的手掌触摸到了横躺在身边的银色刀刃,天使之刃的剑柄完美地贴合进了掌心,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当手指握紧时,感觉到的并不是利器的冷锐,而是一种更温暖的核心。
她深吸一口气,耳边尽是天使最后的痛呼,下意识地朝着那圈光芒伸出了手。
一个幻觉,一个虚影,从白光升腾的魔力海啸中铺展开。
是那个曾和她一起躲雨的老人。
那老人坐在火堆前,眼睛里闪烁着明灭的火光,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雪白的胡须乱糟糟地散在脸上。倏忽之间,他像预感到什么,猛地抬眼,目光透过摇摇晃晃的火堆向她看来。
穿越山川与河流,穿越大地与海洋,穿越已消逝、尚拥有和未发生,穿越过去、现在和将来。
他摊开手,露出纹路深刻的、枯瘦的掌心,然后风暴在他身边诞生。
菲比在狂风骤雨中眯起眼睛,她附身紧紧抓住地面,就像海啸中抖动的船锚,极寒中挣扎的火苗,手掌向下深深地陷入土地之中,碾碎的草汁和泥块被雨水混合,沿着指缝蔓延。
风暴中似乎有人在说话,喁喁低语,历历回声。
“——不论他多么伟大,一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无法预知命运。他无法窥见在即将展开的传奇旅程中,自己将扮演怎样的角色。众人相似,他必须在生活中学习成长。”
比例不够呀宝贝儿们__阿格内奥和尤瑞尔扭打在一处,他们各自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三棱剑刃,行动就像风一样迅速,像豹子一样有力。“路西法不是上帝。”阿格内奥低声狺狺。
“上帝已经不在,而我们的兄弟尚存!”尤瑞尔抓住他姐妹的手臂,将其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路西法被惩罚,盖因他不愿向人类屈膝,他是对的,他维护了我们,火生的怎能向土生的卑躬屈膝。”
金发女性怒吼一声,她的剑擦过尤瑞尔的腰际。
“你是谁?”那声音又问。
一个年幼的女孩提着魔法点燃的灯盏从黑暗中走出来,她雪白的睡衣在地上翻滚起波浪,褐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湖绿色的眼睛里带着好奇。
在她跟前,有个高大的人影停住脚步,然后回过身。
“你不是庄园里的帮工,”女孩把灯盏提高了些,她的视线从对方手上扫过,“我明白了,你是个小偷,你来偷客迈拉兽的卵。”
穿兜帽的男人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偷’。”
“这颗卵里的幼体发育得不太好,离开母亲的魔力她恐怕活不过三天,先生。”
“是吗?”他轻笑了一声,“这倒没料到。”
他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半蹲下身,把客迈拉兽的卵放在女孩跟前。做完这些,他才抬头,兜帽顺着动作往后掉了些许。“强弱,性别,你能感觉到它的生命力,不仅如此,你还能感觉到它的生命特质。”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古怪的触动。“你是特别的。”
阿格内奥发出痛叫,她的脑袋嗡嗡作响,手上提着的天使之刃仿佛有千钧重量。她远不是她兄弟的对手,炽天使尤瑞尔是天父的火焰,是恐怖的愤怒天使,在过去的伯度里,他令自己的敌手崩溃、流血、跪倒在地忏悔自己的罪恶行径。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们当义之天使自己渎神时该怎么办。
但这不是在天国,而是在人间,天使们被困在自己附身的躯壳里,只能像普通人一样战斗,试图用天使之刃杀死对方。尤瑞尔是强大的,可他还不足够强大,如果米迦勒或者路西法在这里,她或许已经被撕成了碎片。
甩掉脑子里的想法,阿格内奥知道自己别无他路。
她使用了父亲给予她的职责与力量,她伸出意识的触手,伸向空气中震荡着的魔力。
“你开始学习魔法了吗?”
黑袍人继续问道,就像一个长辈在问自己的小辈。
女孩点头。
“很好。你不该浪费自己的天赋。”他赞赏地说,“魔力亲和注定了你的成就。你是一名巫师,就像我一样,魔法就是我们的生命,如果我们不持续探索,魔力就会变得驽钝,你能想象失去魔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