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蒙蒙亮了,张玉春背着张大宝,和顾永乐一起回到张家。
张大宝左手食指和中指都咬断了,流出来的鲜血已经凝固结疤了。
张玉春看着地板上那两根血淋淋的断指,一个没忍住嗷呜哭着。
给张大宝上完药后,张玉春来到客厅,这会儿顾永乐坐在墨绿色沙发上,正吃着香喷喷的酒酿丸子呢,见顾永乐喜欢吃,张玉春又叫下人盛了一碗出来。
看着圆乎乎的酒酿丸子,顾永乐想着要是景西也在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他一起吃了。
他抓出爪机想给庄景西打电话,可一想到自己不告诉庄景西,偷偷过来旧市场这边进行见鬼直播,他怕庄景西会责备他,瞅了爪机两眼,最后还是不敢拨过去。
张玉春叫管家出门去找今年虚岁三十三,准点子时出生的男人回来,找三个。
管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着急忙慌就出门找了。
张玉春坐在顾永乐对面,着急的他双手不时搓着,见顾永乐吃酒心巧克力,他说,“大师,你多吃一点,这些巧克力都是从国外进口过来的,很好吃的,大宝平时最喜欢吃了……”说到这里,张玉春眼眶湿红了。
顾永乐伸出修长白净,节骨分明的左手,拎开玻璃茶几上半透明的盖子,从里面抓出来一颗酒心巧克力,剥开包装纸,一整粒丢进嘴巴里面,慢慢咀嚼起来,很快浓郁黑巧克力的香味跳跃,很醇香浓郁,十分入口。
顾永乐又伸手去抓,这次抓来一把酒心巧克力,吃一颗,其余的都放进黄布袋里面,拿回去给景西吃。
顾永乐察觉到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他看,他漫不经意抬抬眼睑,瞅见张玉春看着他抓巧克力放进黄布袋里面。
顾永乐也看着张玉春,嘿嘿笑了下,“我多拿几颗,你不介意吧?”
张玉春笑了下,连连说,“大师,你要是喜欢的话,柜子里还有几盒,我都给你。”
顾永乐:“……”
“不用了,我也没多喜欢,就是带回去给我兄弟尝下而已。”
张玉春说,“哦,真羡慕大师的那个兄弟,出门都不忘给他带好吃的回去。”
顾永乐勾唇笑笑,又抓了颗巧克力,吃了起来。
张玉春:“……”
一直到下午,陈管家才从外面回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三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男人,每一个骨架都很大,阳气很足。
顾永乐上下打量了下他们,问他们的生辰八字,一一对过后,说行了,晚上11点咱们再去坟地。
张玉春听了却不理解了,说现在大白天咱们去挖坟不是最好不过么?大晚上的去那坟地怪憷人的。
顾永乐揉揉鼻尖,“鸡鸣不摸金,等天暗下来再说。”
张玉春哦了声,然后叫管家带那三个男人下去。
吃完晚饭后,顾永乐站在院子里,有一点他还没想通,为何怀孕的母老鼠会跪拜白茬棺材啊?
想得脑壳疼,顾永乐也就不想了。
晚上11点,他们正式出发,三个高大精壮的男人手里抓着把洛阳铲,顾永乐和张玉春走在前面。
来到旧市场,张玉春浑身就开始发抖了,想到昨晚遇见的那个直播的女鬼,张玉春就萎了。
和昨晚一样,走在坟地小路上,顾永乐撒纸钱买阴路。
几个高大精壮的青年男人瞅见顾永乐撒纸钱,加上他们在白茫茫坟地里,气氛本就惊悚了,联想着他们也都有些心惊肉跳。
来到女鬼的坟前,看见眼前的一幕,除了顾永乐外,其他人都看傻了。
张玉春以为自己老花眼了,伸手揉了几下眼皮,可睁开眼,还是看见相同的画面。
“怎……怎么会这样?”张玉春惊愕地问。
顾永乐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那三个抄着洛阳铲的男人窃窃私语起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对啊,咱们出门的时候,明明张大宝在房间里睡觉的,还不省人事呢,怎么现在就趴在坟墓前了?看他那样子该不会已经死了吧?”
张玉春听着,心急如焚了,撒腿跑过去,接连喊了好几声,老泪纵横了。
“他还没死。”顾永乐说。
张玉春看向顾永乐,顾永乐叫张玉春把张大宝的身体挪到一边去,然后叫那三个大男人掘坟。
三个男人起初还挺害怕的,怎么说也是挖死人坟啊。
人们常说死者最大,现在尸体都长埋地底安息了,要有多大仇才会挖人坟墓啊,再说了,挖死人坟可是会损阳寿的。
顾永乐知道他们害怕,跟他们说你们挖坟,是为了救张大宝,不会折阳寿的。
张玉春见他们畏手畏脚的,气得走过来吼一声,“你们几个咋回事,是不是嫌钱少?我给你们每人一千块,少废话,赶紧给我挖。”
三个大男人听见挖个坟有一千块赚,这大好的事情真就被他们遇上了,高兴得连连点头说好好好,我们这就挖。
他们挖坟的时候,顾永乐在坟墓前奉上三根香,“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已经死了,亡魂是要下地狱接受审判的,不该滞留在人世,这不合规矩。”
顾永乐肉眼可见的,三根草香很快烧成了两长一短。
凶相!
女鬼不答应。
顾永乐说,“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一世你的阳寿已尽,我度你轮回,下一世重新开始不好吗?”
说着话呢,顾永乐不经意一眼瞅见刨出来的黄泥里压着一张浅蓝色包装纸,他走过去,抓包装纸起来看,还挺像是白天他在张家吃的巧克力包装纸的。
顾永乐蹙蹙眉,“有人挖过坟了?”
他又走到土坑边,伸手抓了把泥土,握在掌心,黄泥很疏松,一松开手就散开,肯定是被人挖过了。
顾永乐觉得挺奇怪的,好端端的张大宝过来挖坟做啥啊?
这时坑底下传来“哐当”声,挖坟的人大声说,“挖到了,挖到了。”
顾永乐走过去瞅了瞅,土坑底下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楚,他抓爪机出来,打开手电筒,一束白光射过去,赫地冲入眼球的是一口红漆棺材。
黑土里只露出棺材一角,顾永乐叫那三个挖坟人继续挖,他有点期待了,到底睡在红棺里面的女鬼是谁,他跟张大宝之间有什么深仇血恨,就连张大宝负荆请罪了,她都不肯原谅!
几个青年男人继续往下挖,很快一整副红棺暴露在空气中。
棺盖上的棺材钉已经被抽出来了,红棺的棺盖上还破了一个小洞,顾永乐跳到坑底下,伸头去看那个小洞,想看下棺材里面的情况。
“你赶紧上来。”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听着很熟悉啊。
顾永乐拧拧眉心,抬头看,自下而上看,首先映入眼球的是一双黑色真皮皮鞋,之后是深色西装裤,再往上是白色衬衫,衬衫领口还戴着条格子领带。
庄景西英俊无铸的帅脸映在顾永乐的眼底,顾永乐忽的睁圆眼睛,愣怔了下后,勾起好看的唇角,嘿嘿笑着说,“景西,你怎么会在这里?”
“赶紧上来。”语气冰冽。
顾永乐走到土坑边,伸手要扣住土坑边沿爬上来时,庄景西朝他伸下了手,顾永乐抓住庄景西的手,很快上到平底上面。
“景西啊,这大晚上的,你不是应该在家里睡觉的么?怎么来这荒山野岭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反而问起我了。”庄景西有些责备地看着顾永乐。
“没有啊,我在你的办公室里瞅见这个案子了,我就过来了啊。”顾永乐说。
庄景西说,“昨天你才第一天上班,这案子不用你查。”
顾永乐说,“也没事,反正我都查了一半了。”
庄景西看着眼前不知道凶险的顾永乐,压低声音说,“这案子没那么简单的,危险你知道不?”
顾永乐伸手抱住庄景西的肩膀,“没事啦,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凶险,就是个怨气重的女鬼而已,我一个人可以对付的。”
庄景西看深了顾永乐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你要出去直播见鬼的话,叫上我,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
“紧急。特殊情况。”顾永乐伸手挠挠后脑勺。
他们说着话呢,躺在白茬棺材边的张大宝突然浑身颤抖,手脚变得冰冷,整个人开始脱水了,手臂上大腿上都有液体分泌出来,特别是额头和脊背,湿漉漉的,衣服都浸湿了。
张大宝的魂魄越飘越远了,要是魂魄飘进阴曹地府,张大宝就真的成了活死人了。
顾永乐抓出来根毛笔,醮了朱砂,在张大宝的脸上画招魂咒。
他脑子转的快,想到昨晚母老鼠拜棺,连忙推开一旁的白茬棺材,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白茶棺材里面有只母老鼠,细细看了眼,母老鼠的左眼赤红得吓人,就是昨晚拜棺的那只。
“太好了。”顾永乐说着伸手捏住母老鼠的后脖颈,抓他出来,然后迅速摸出把匕首。
瞅见顾永乐抓出来把匕首,庄景西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他来到顾永乐身边,“你确定要插手这个案子?”
顾永乐抖抖肩,“我已经参与了不是。”
案子是死神发过来的,顾永乐就是不想插手也不可能的。
庄景西深邃的眸子直直看着顾永乐,他还是不希望顾永乐深入险境。
“哎哟景西,你放心啦,我没事的,我的道术你又不是不知道,能给我造成伤害的鬼魂还没出生呢。”
“骄傲。”庄景西说着,嘴角却勾起笑意,“那行,你要经手这案子的话,我和你一起查,有一点你一定要答应我,要是你察觉到危险了,一定不能再继续深入查了,知道不?”
“好,我答应你。”顾永乐说。
庄景西接过刀子,用刀尖割开母老鼠的腹腔,从里面抓出来一窝雪白雪白的小老鼠,母老鼠蹬着双脚,红眼睛一眨一眨的。
把小老鼠取出来后,顾永乐抓来一根银针,他布袋里面有细绳子,穿好针后,顾永乐一针一线给母老鼠缝肚子。
缝合伤口后,母老鼠很虚弱,但不至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