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刘飞阳,波澜不惊又道“人确实是我动的,不怪我,怪他,有句话叫祸从口出,既然选择了口无遮拦,就得承担相应后果,没打死他算便宜,按照最初的设想就给他扔到河沟里…”
“流氓!”
文琼忍不住道。
“所以,我需要你做的是让秦芳相信不是我做的,用不了多久,网上就会出现为我洗白的新闻,你只需要跑到秦芳边,用一如既往的愧疚口气解释就可以,她心中有气无能理解,毕竟从小生活环境就是别人为她刻意营造出来的,她见过的丑,也都是经过美化之后的丑,社会能阴暗到什么程度,她想象不出来…”
文琼终于转过头,眼里的红血丝还没消失,好在已经没有眼泪,紧靠着窗台,愤愤不平道“你是想,一旦能让秦芳相信所有事情都不是你所为,她就会在心中产生愧疚,进而对你抱有莫名的亏欠,你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对吧?”
“你还不傻,正常人都会觉得愧疚,就像你,让我深陷麻烦之中,主动道歉一样!”
刘飞阳不可置否的耸耸肩。
文琼见他的样子,又忍不住道“你不仅霸道、变态、野蛮,还很无耻,爱情这种事情你都能设计,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设计的?而且,你认为秦芳看不出来你的小把戏?即使能有一时成功,这一世呢?如果有一天让秦芳对你厌倦了,你会摔得更惨…”
听到这,一直满脸自信笑容的刘飞阳,表情突然沉重下来,眼神像是被混凝土浇灌过后,浑浊的且僵硬的盯着文琼。
后者心里又咯噔一下,担忧是不是自己一时冲动说的太过分,这家伙又要做出禽兽举动,就连呼吸都变得戒备。
房间内的床还是那张床、椅子还是哪张椅子,吊灯的光也均匀密布。
两个人一站一坐,全都保持静止。
这一刻房间内的世界好似都静止一般。
足足过了五分钟,刘飞阳的脸上才重新恢复色彩。
这五分钟对于文琼来说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有几次都想落荒而逃,又有几次迫于压力想主动开口,好在最后都忍住了。
就听刘飞阳缓缓道“你真的认识自己么?”
文琼被雷的不轻,突然之间想他是不是傻掉了,可又听他苍凉的声音,好像有数不尽的心酸和疲惫。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不被量化的…比如商人为了多少利润会铤而走险,官员为了多少利益愿意出卖底线,包括时间,没钱治病一个肠癌能让人等死,有钱就能把切掉切掉,再比如爱情,一万块未必能买来爱情,十万块就能让别人的女人睡我床上,万事万物都有价格”
他顿了顿“你真的认识自己么?你知道自己的价格么?”
文琼越发莫名其妙,搞不懂他说这些干什么,只不过她能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刘飞阳与之前不一样,好像不那么霸道,或者说,之前的霸道是江河大海滚滚而来,而现在的霸道是漫天浓雾只会让人迷茫。
还没等她回答,刘飞阳又道“我只知道我自己的价格,我认识我自己!”
“我安保公司在职人员两千一百六十人、模特公司签约模特一百三十二人、传媒公司签约艺人三十三人,最新合并成立的飞阳集团,所有在职人员六百五十五人,股东人数七十五人,去年纳税四千七百万…”
这些数字可能在当下来说并不准确,但是在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不会有任何出入。
“根据公司调查,所有人员中,担当家庭顶梁柱的人有一千四百人,也就是说,一旦公司垮了,至少会有一千个以上的家庭,生活面临考验!”
文琼把一切话都听在耳中,这些数字她记不住,但也觉得有些震撼。
“所以啊,我不能倒,不为别的,就是这一千个家庭,每个月工资也就一千二百块而已,我的价格值多少?”
文琼不明白,但也不会真的打断。
刘飞阳靠在椅子上,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平静的慢慢又阐述道“我再给你讲个故事,说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靠着机缘巧合和一个女人的帮助,走到一个令人羡慕的位置,然后他前面又挡了一座大山,如果他怂了、后退了,这座大山暂时不会倒塌,假如有一天山崩地裂,那对这个人就是灭顶之灾,还包括一直以来帮助他的女人,也会被困山中,过着她一辈子都未围城想过的生活,那个女人骄傲了二十几年,让她卸下唇彩,躬耕生活,苦涩么?”
文琼蹙了蹙眉,下意识的认为刘飞阳是在讲自己。
心中的愤怒好像小了一些,其实她一直很好奇,以前对这个名字毫不熟悉,也就是近两年来,经常能听到了,心中的戒备也小了一些,更愿意当一个纯粹的聆听着。
刘飞阳也不在乎身边有没有听众,更没有想对谁诉说,只是麻木的盯着床面,又缓缓道“其实这故事中还有另一个女孩,她是唯一能触及那位无依无靠的人灵魂深处的女孩,他们在一起快乐过、幸福过、苦日子也过过,直到有一天哪座大山陡然出现在,那个女孩也想着陪他一起越过去,可她又发现那个男人怂了,她也知道一旦这座山过不去,可能就会陪着一起粉身碎骨,但她仍旧没怕,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想着如果能多搭一个梯子也好,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搭的再多,也无能为力,所以就刻意疏远,不再笑,不再洗衣做饭,每天都吃住在办公室,哪怕心里想着,也从不会主动打一个电话,她想把他推出去…”
“而那个男人在外人看来,是在一直寻找梯子,用自己的身体换向上走的装备,可没人想过,他是在作践自己,让自己变成所有人眼中的负心汉,从而有一天能鼓足勇气站到女孩面前说:你看,我都这样了,配不上你,你赶紧滚蛋吧…”
文琼听着停着,突然感到悲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