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扶起刘飞阳。
可刚靠近,发现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刘飞阳已经一手撑着地面,试探站起来,头发已经被血迹粘的一绺一绺,眼睛已经封喉呈黑紫色,身上的白衬衫也变了颜色,身上究竟是什么感觉,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大感受,神经大条到直想站起来、站直!
“啪嗒”
他沉重的向前迈一步,刚刚已经被人从台阶上踹下去,他没有半点言语,重新一脚迈到台阶上。
陈格宇看到这幕,眉头更深,突然之间有点同情他,就站在台阶上,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走上来,心中不知被什么感情狠狠重击了一下,心情也变得低沉。
听到身后又传来声音。
正是闻讯从楼上下来的人,看架势,要对刘飞阳再猛烈鸿基一次。
他突然开口道“他是耿爷要的人,谁他妈再敢乱动,别挂我不客气!”
“唰…”
陈格宇这人从来不说脏话,众人听到他话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得不站在原地,眼神变得越发凛冽。
陈格宇并没停顿,继续在前面带路。
刘飞阳没有垂头丧气,更没有一脸贪生怕死的奴才相,还目视前方,不顾及眉骨上还在流出来的血,一瘸一拐的继续向前,身后的污言秽语能听到,并不往心里去,陈格宇走两步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看,不知为何,他心里越来越沉重,心中陡然生出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家是闺女,嫁给这样的人貌似也不错…
进入电梯,来到楼上。
这个季节不是疾病高发季,病床并不紧张,这层楼原本还有几位病人,可嫌弃人太多吵闹,也被转移到其他楼层,当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不难看见走廊里还滞留着十几人,目光也都齐刷刷的射过来,与楼下人的面目一致,愤怒的冲过来。
陈清如也站在原地,能在这层楼守在门口的人,地位要比楼下那群人高得多,简单的说,海连市平均每十个人,就有一人住在他们建造的小区内。陈清如看到刘飞阳的样子,不忍直视的撇过头,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当真看到他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是忍不住伤感,没有其他的感情,还是想着为什么,他与把自己摁在草地上的流氓,境遇如此相似,回想过往,满心哀伤。
陈格宇又把在楼下的话,重新说一遍,勉强能压住局势。
但还是阻止不了,偶然迸发出的怒火,对他挥两圈。
此时的刘飞阳走起路来,才算是一步一个脚印,等走到病房门口时,白衬衫几乎看不出白色。
“咯吱…”
陈格宇把病房门推开,房里没有任何人,都被耿爷给支走。
从进入病房开始,靠在病床上的耿爷就盯着刘飞阳,而刘飞阳也不躲闪,用他仅能张开一条缝的眼睛,盯着耿爷。
“人带来了!”
陈格宇恭恭敬敬的说道。
刘飞阳在距离病床还有三米的地方停住。
“我给过你机会!”
耿爷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莫名其妙。
他所指的机会,是昨天在窗台上时答应的不追究,但最后刘飞阳没同意。
“说实话,你不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出色的孩子,但绝对是脾气最犟的孩子,如果没有发生这些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我可能会很喜欢你”
他说话有些虚弱,还带着淡淡的哀伤。
“能放了我的兄弟们么,他们并没有想到我能做出什么…”
他之所以要见到耿爷,就是想要个答案。
“年轻啊,年轻真好…”这个被摔得半死的老头悠悠感慨,自己变成这幅德行,而刘飞阳还能走路,这是差距“如果放在六十年前,我能大方的说一句,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说不准还能做朋友,可我现在不同,我老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脾气,险些被你摔得粉碎,不要怪我不容易,而是我的年纪不容人…”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刘飞阳已经没心思深究。
满脑子显得都是怎么保证洪灿辉他们的安危。
“在要跳的时候,他们也再劝!”
“这海连,是我的海连,我打拼了半辈子,到最后落得了这么个结果,呵呵,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该有多好,我会很精彩的再活一遍!”
耿爷与刘飞阳的话,完全不在一个频率上。
这次经历非但没有让他看淡生死,反倒是把骨子里的“慌”暴露出来,这是一位耄耋老人不知大限将在哪天来到,而又不愿离开的慌乱。
他怕死,怕的要死!
“我想了一天,人性究竟本善还是本恶,为什么好人也会打架?为什么良犬也会咬人?等到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别人可能是善,但我骨子里是恶,我只想在我生命最后的关头为所欲我,你很不幸,成为了我第一个试验品…”
“跟他们没关系!”
刘飞阳又重重强调道。
“你自己去天台吧,累了,睡一会儿…”
耿爷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的欲望。
让他自己去天台,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惹得一身骚。
“耿爷!”
刘飞阳高声叫出来。
这老头原本闭上的眼睛又睁开“嗯?”
就看他憋了几秒之后,重重说道“你怎知,我不能再弄死你一次?”
“唰…”
耿爷的眼睛瞬间放大,吓得身体一颤,本能的向后退,这双眼睛,比昨晚躺在纸壳箱上的那双眼睛,还要吓人。
魂飞魄散的吼道“带走,赶紧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