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的供应合同都在这里?”刘飞阳把合同看完,终于开口问道。
“对,今天上午又来了两份,但我没敢签…刘总,这事是不是钱书德在后面搞鬼?”老卢弯下腰问道。
“他这是在逼咱们啊!”洪灿辉无奈的感慨。
“现在有多少家来提砖的,按照生产量得多长时间?”刘飞阳又问道。
其实孙红文采用的手法很简单,以前供应砖签合同不假,与各大工地的合同大体如下:总共多少块砖,在一定期限内供应,并且保证不耽误建设工期…
正常的供应手法是:假如一个工地用砖量为一百万块,可能每天也就用十万块,剩下那些砖运回去也就是在工地放着,倒不如先运二十万块保证生产,砖厂生产出来的砖还可以供应其他工地…
因为砖厂不可能是为一个工地开,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不会强调这些,反正不耽误建设…
“集中来提砖,他们要一次性把合同内的砖都提走,这样咱们生产速度跟不上,会有些工地无法供应,咱们…产生信用风险,久而久之…信用体系崩塌!”
洪灿辉一语道出关键。
如果说刘飞阳之前玩的还有些灰色手段,那么这次孙红文出招完完全全就是商业运作,他们不会拖欠款项,运一车砖给一笔款,都是在合同之内运行,挑不出任何瑕疵。
“合同有漏洞?”王紫竹想了想问道。
“没有漏洞,都是这么签的…”洪灿辉回完,又看向刘飞阳。
外面的吵闹声又开始此起彼伏的想起,他们倒没有言辞激烈的咒骂,最多算是比较激动的催促。
“车已经把路都堵住,如果不给他们砖,他们也不会走,如果继续放砖,有一些老客户一定拿不到…”
刘飞阳再次总结了下眼前的处境。
分批量方砖,没人给点,显然不太现实。
孙红文计划这一切都是有备而来,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击垮,再者说,车就在这,不可能运半车就走,这样增加对方的运输成本,更是对刘飞阳信用的考验。
一时之间,低沉的气氛在房间内开始蔓延。
另一边,孙红文坐在办公室里,这段时间他没在钱书德身边,每天都在临时组建的并购班子办公室。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这次出手他给自己打六十分!
刚刚及格。
剩下的四十分都扣在出手不够狠辣上,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想出手就给刘飞阳弄死,只不过上面有钱书德压着,不敢这么做而已。
旁边的一人刚刚放下电话,转过头一脸兴奋的道“孙秘,刚刚得到消息,刘飞阳已经赶到砖厂,他已经焦头烂额,懵了,彻底懵了…”
“呵呵…”孙红文一声冷笑,在这个人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狭隘,就是恨那个犊子,谁也改变不了“哎…要不是念在钱总还留着他有用,出手就灭了他,中水县的人不都说这犊子腰杆硬么?我就是要给他腰打断…”
“高,实在是高!”这人竖起大拇指奉承道。
“走吧…”孙红文从办公椅上站起来,整理下衣服,傲然道“让班子的人过来集合,咱们去找刘飞阳,问问他,我们是清蒸了你好吃,还是红烧了你好吃…”
“哈哈…”
古朴的中水茶楼,让人一看上去就会想起电视中演的百年老宅,这都得益于里面的返璞归真装修,晚上坐在这里,再燃起红灯笼,犹如走在时间画廊回到过去,对于某些人显得幽静神秘,可对于某些人来讲能让人平静下来。
刘飞阳显然属于后者。
他来到这里并没有特殊目的,如果说曹武庙的食杂店是梦开始的地方,这里无异于让他进入深度睡眠,把梦做得更真实一点。
柳青青陪他坐到中午,然后就一声没有的拎起包离开。
诺大的中水茶楼大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门口那两位迎宾姑娘,偶尔会站在门口注视一会儿,看着那背影,她们还记得刘飞阳第一次来中水茶楼时,跟在柳青青身后,那穿着白衬衫意气风发中又略带青涩的模样。
又想起这个男人面对外面十几位拎着斧头的打手,独自一人出去。
最后是对抗螃蟹时,他带领着中水茶楼里的人,虎目圆睁所向睥睨。
其实他思考的问题很简单,当下社会已经逐步开始步入资本为王的时代,去汉武他见识到大城市的风光,去海连又欣赏到新产业的崛起,他倒没想着该怎么把所有人都打倒,一直思考的都是该如何稳重有快的发展。
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直到天黑中水茶楼再也没出现一个人。
等他缓过神,要起身离开,走出门才发现天已经黑下来,夜空中繁星满天,路边的灯光昏昏黄黄,他没上车,而是顺着马路独自一人漫步,身影已经有几分沧桑模样。
面前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路,两旁有万家灯火。
当下的问题是,钱书德要对自己进行并购,态度坚决,全市的眼睛都看在这上面,包括上层领导态度表现的也很暧昧,可以说绝大多数人都希望“飞阳地产”融入到德鑫集团。
别人都想,偏偏自己不想,这是个矛盾点。
……
时间一眨眼,到了孙红文出手的日子。
位于惠北市和中水县之间的砖厂,今天生意异常兴隆。
门口来的运砖车已经排成一条长龙,放眼望去得有一百多米,由此路过的多数都是中水县居民,他们都知道这个砖厂是刘飞阳的产业,看的眼里只冒金星,老钱当时说的话,已经在中水人口中流传。
生子当如刘飞阳!
就连老钱都坐着钱亮的车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然后满脸得意的对钱亮说:看吧,我当初就不让你与他为敌,现在咋样!你就看现在这架势,刘飞阳肯定一年一变样,三年大变样。
钱亮嘿嘿笑着,也不回话。
他现在彻底放弃了与刘飞阳比较,甚至想到当初拿到赵维汉拆迁款的时候,买了台车,还在他面前炫耀,现在想想脸都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哪里知道刘飞阳现在的困境。
天气已经回暖,至少已经看不到积雪。
“咯吱…”
一阵急刹车声,一辆被擦得铮亮的黑色奔驰车停在砖厂门口,还扬起一阵灰尘。
刘飞阳、洪灿辉、王紫竹三人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