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2章 万夫所指,仍当心如磐石

下山虎 对井当歌 4966 字 6个月前

“不走等你啊,你走等你啊!”钱亮越打越用力,孔瘸子已经被扇到鼻孔流血,他现在已经彻底承认阳哥就是阳哥,自己差了点道行,不过能在手下出口气也挺好。

“不走等你啊?…啪”

直到现在这些老板们不得不正视的事实就是,自己已经没人了,打一定是打不过,周围已经被愤怒的保卫队员给围住,他们手里的橡胶辊没放下,只要从村里跑出来的虎犊子一声令下,很可能会被打死在这野地里。

“刷…”一股热流顺着裤裆流出来。

“嘭…”打不过那就只能求,其中一人看起来大约得五十五岁以上的老板,顿时跪倒地上,抬起头仰视砖垛上的身影,着急道“飞阳…飞阳老弟,阳哥,我求求你别砸价了,在这么砸下去就真的家破人亡了,活不起了,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给你磕头了…”

他说完,脑袋不断起伏。

刘飞阳知道,今天过后先不提要不要账的人,那些工人也不可能再干没有工钱的活,所有砖厂都得陷入被动停工状态,他仍旧在砖垛上背手而立。

“嘭…”

紧接着又有一人跪下,哭着求饶道“我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啊,求你了给我们一条生路,砖厂,我给你百分之三十干股,不,五十,七十都行,只要你别再砸价了,活不下去啊…”

“嘭嘭…”这些人紧接着全都跪下。

孔瘸子已经面如死灰,败了,彻底败了,他瘫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的看着砖垛,嘴里缓缓嘀咕着“完了,什么都玩了…”

砖垛下的哀求声比任何哀乐都要伤感,刘飞阳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发声,下面年纪最大的比他爷爷小不了几岁,此时却都老泪纵横的哭求着,他转过头问着月光,是不是自己变了?

就在这哀求声中他得出一个答案:一将功成万骨枯。

狠下心又道“灿辉,带倒下的朋友去医院验伤,三天之后开始收砖厂,谁不给,起诉他组织暴力打砸私人财物…”

“刷…”洪灿辉听见这话瞬间抬头向上看去,内心震撼无比,他在这些人的哀求声中险些都要跟着哭出来,把他们扔在这野地里就是一群孤魂野鬼,可怜,只要是个正常人听见他们跪着哭求都会跟着哀伤。

他想不懂阳哥为什么这么狠,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操你大爷…你就是要逼死我们?”

“你这个杂种…”

“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你要遭报应…”

“你家祖坟上会被人撒尿,你爹也不是好东西…”

他们见打不过、求不成,最后只能破口大骂,一时之间,所有污秽的语言统统袭来。

刘飞阳还望着月亮,月光下的脸庞已经没有一丝波动,他的影子落在砖垛之上,他在想人生这条路该怎么走?

何为对?何为错?何为抉择?又何为方向?

他想:对是对,错是错,放下是抉择,扛起是方向。

万夫所指,仍当心如磐石。

月色下的刘飞阳能意气风华,旁边的洪灿辉就必须枕戈待旦,眼睛在这几十人中来回扫视,一旦发生骚乱务必要保证阳哥安全,他以前在盛世华庭见过是如何当手下的,当哥的有事自己必须肝脑涂地上去,虽说《古惑仔》已经教育人们,进去之后再出来非但不能成为大哥,还会被后起之秀骑在脖子上拉屎,但他也不介意用来时临时放在兜里的凶器做出点惨无人道的事。

谨慎的盯着,任何人有风吹草动,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孔瘸子看刘飞阳这一身白衬衫,再听他的话不禁向后退一步,并不算是怕,而是被气势给震到,可随后想到身旁都是自己的兄弟,他就一人而已,所有人都加上也才二十人左右,打起来谁赢谁输显而易见。

心底里的那点卑怯渐渐被填满,抬手指着刘飞阳的鼻子骂道“我拿你当兄弟,你跟我扯这套!小人,你就是个活脱脱的小人!”

“手拿开”刘飞阳目光伶俐,如刀子一般扫到孔瘸子脸上,眼里反射出来的光比月光还要冰冷几分。

“你个小人,搞得我倾家荡产,我跟你拼了…”侧面的一位老板情绪非常激动,得知事情的原委,恨不得把刘飞阳千刀万剐,说话间已经冲过来。

“嘭”洪灿辉眼疾手快,在这位老板还没到达刘飞阳身旁,迅速出脚踹到肚子上,趁着老板弯腰,一肘击顶到后背,这老板直直趴在地上,按照洪灿辉的话是我也在社会上玩过两年,别人还都叫我一声辉哥。

“他们敢动手打人,兄弟们,给我揍他…”孔瘸子已经彻底不管不顾,理智被怒火淹没,头脑被愤慨占领,有了他的话,就看人群其齐刷刷向中间汇聚,都举起铁锹洋镐,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刘飞阳的出现让这些保卫队员有主心骨,可人数终归是少数,还有几人手里没有武器,武器都被埋葬在被推到的房子中,不过看他们冲过来也不甘示弱,一时之间短兵相接,叫骂声连天,脚步踩在地上灰尘一片片扬起,霎时间发生流血事件,有人被打倒在地。

好在,没有人敢直奔刘飞阳上来。

孔瘸子知道,一旦打起来自己是站在上风没有冲锋陷阵的必要,也完全忘记出来之前所说的第一个上去拼命,向后退一步退出安全距离,指着刘飞阳鼻子又喊道“让我服,我现在就问问你服不服!你这个破砖还敢不敢卖!欠你的钱还敢不敢要!”

他身旁是穿行人群,洪灿辉小心翼翼的跟在身旁挡住来人,周围已经彻底乱套,用人仰马翻形容不足为过,虽说他还能稳如泰山的站着,但是洪灿辉已经顺着额头流汗,带来的那些工人下手没轻没重,那些年纪六十岁的老板都如吃了小蓝片,生猛无比,照这么下去非得闹出人命不可。

“咔…”刘飞阳依然一动不动,周围的一切好似跟他没半点关系,甚至从兜里抽出烟悠闲的点上一支。

“正主在这呢,给我揍他,打死了我负责…”侧面一位老板,手里没拿武器但他能指挥下面的工人,见到刘飞阳有些嘲讽的模样,顿时如刨他家祖坟的神情,已经失去理智,就是要弄死他,完全不用负责任的样子。

“不打到脸上不知道疼,削他,弄死他,小崽子敢跟我孔瘸子斗,知道啥叫底蕴不!这就叫底蕴”孔瘸子仍旧精明的没上前,站在人群中仍旧指着他鼻子跳脚喊。

“嘭…”侧面一人本想拿着铁锹拍刘飞阳,被洪灿辉抬起来硬生生抗住,他们的力道可想而知,洪灿辉的手臂已经麻掉。

而刘飞阳仍是不紧不慢的吸烟,他又从兜里掏出个东西,足有手腕粗一手长,呈个圆柱体上面带着撚,当下这种东西还没有固定商店销售,只要是个商家就有过年卖剩下的,俗称:麻雷!

过年放着听响玩的。

他给点着,上面的撚在夜色下绽放出诱人的光彩,他眼睛就看这,甚至想到安然喜欢放鞭炮但是不敢,还想到今年过年时,那个女孩站在门口握着耳朵的笑脸,沉浸在幸福回忆中人会自然而然笑出来,他也不例外。

“炸药?疯了…他要同归于尽?”孔瘸子吓得一颤,这种东西虽说是放着玩的,但上面扣个铁盆,能炸起来十几米高,威力也很大。

他还没等跑,就听“咣”的一声,麻雷在头上爆炸,霎那间照亮大地,又在转眼间重回于夜色,声音在堆满砖头的原野上久久回荡,震人心脾,如果跟他们大喊大叫那就落了下乘。

这一声炸裂过后,所有人都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动作瞬间停止。

所有人一动不动,但是刘飞阳动了,他转过头奔着刚刚被推到的砖垛上走去,沿着这个砖垛走上旁边整整齐齐的砖垛上,他转过身看向众人,在这个角度看,有人躺在地上,有人满脸是血,有人还举着洋镐,不过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望向砖垛上那个有些朦胧的身影,今天是农历十六,刘飞阳背后的月亮很大很远。

“打够了?”他置身事外的开口,抬起手里的烟吸上最后一口,随后给扔到一边。

“我这个人讲理,做生意讲究的是谁更高明,如果想要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全县的流氓都会跟着我过来,与他们相比你们这些出苦大力的工人算个啥?是下手狠还是力气大?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家有口,说实话,我不愿意把你们逼到绝路上,咱们简单的算笔账,保卫队员挨揍了,有伤治伤有病看病,即使残疾了我也给一笔安家费,你们呢,鼻子出血都得掏自己兜里的卫生纸堵住,还指望他们帮你们?”

刘飞阳声音不大,却宛如一道冲击波冲击着场中,原本举着武器的工人听见这话,不禁把手中的武器缓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