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飞阳停住脚步扫了一圈,没说话的摇摇头,奔着地上的钱亮给走过去,到他跟前弯下腰给扶起来“受累了!”
钱亮在这种时刻看到刘飞阳心里还有些不舒服,他还记得当初在安然家,他一拳给自己打晕过去骂自己是废物,别看平时能叫阳哥,却也不愿意把狼狈的一面让他看到,声音还有几分微弱道“拿钱干活都是应该的,高老板找你了?”
刘飞阳缓缓摇头。
身后的孔瘸子刚听到“受累了”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再看到他摇头,心里莫名的舒服起来,只要刘飞阳不参与就好办。
可随后一句就让他崩溃。
“高老板,是给我打工的!”
“哗啦啦…”这一句话不足十字,没有任何修饰语,却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各个呆若木鸡,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或者神经错乱。
近在咫尺的孔瘸子几乎被震晕过去。
刘飞阳抬手拍了拍钱亮肩膀,见他眼睛瞪大到一个能掉出眼球的弧度,又是温润一笑,再配上月光下的肤色,恰如对赵如玉说的: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飞飞…飞阳老弟,你说啥?”孔瘸子已经被震惊到磕巴。
刘飞阳转过头,字正腔圆的解释道“贷款公司是洪总的,这些砖头是高老板的,而洪总和高老板都是我的!听明白了么?”
“不可能…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孔瘸子瞪眼道。
“是砖厂,抵押砖厂,咱们破产了砖厂都是他的了,有合同在!”另一人反应还算迅速的呆呆道。
“正解”刘飞阳不急不躁的点点头“你过呢,今天还得再多加一项,推到的那些砖得赔偿我,还有这个简易房也得赔偿我!”
“你麻辣隔壁,你以为我怕你…”孔瘸子得到证实,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让人想像傻子一样玩弄并不好受,委屈到想哭,在破产面前心里的那点恐惧还算了上什么?
“你可以不怕我,但我能整服你”刘飞阳不急不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完全没有置身于几十位拎着铁锹工人之中的觉悟。
自从那次给张腾跪下之后,钱亮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最初的想法是想给安然证明自己,可后来慢慢发现,人在最极端的情况下都会被激发出来一个不一样的自己,让人感到陌生,甚至让人感到恐惧,就算不为了安然也为了自己,要证明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他就下定决心以后要男人一点,爷们一点。
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什么道理,最终还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你用这个眼神看谁呢,看谁呢!”孔瘸子抬手一下一下拍在钱亮脸蛋上,没怎么用力,但却比用力还疼,有啪啪的响声,更加刺耳的是这群人嘴角若有若无的嘲笑。
“孬种,就你这样还搞拆迁…”孔瘸子使劲向后一腿钱亮,后者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嘴角有一道血迹缓缓流下来“赶紧给高老板打电话,耽误一分钟我揍你一次,再耽误一分钟再揍你一次,你就看,你是脾气硬还是我拳头硬!”
声音在狭小的简易房内,久久回荡,油灯映出的孔瘸子面孔更加狰狞几分。
钱亮还用固有的倔强,低下头咬着牙没掏出电话,里面仅剩的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目光有些闪躲。
“嘭…”孔瘸子一抬腿,踹到钱亮小腹,他再次向后退两步撞到墙上。
“要是传出去我孔瘸子踹你,那是欺负人,可他妈我就欺负你了,谁又能把我咋地!”孔瘸子盯着他厉声质问。
钱亮仍旧没回话,后背贴在墙上一动不动。
“好好好,我都几十年不动手,非得逼我是吧,来,告诉外面的砖垛先推到一个!”
有了孔瘸子的命令,原本用洋镐刨砖的人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就是干这个的,自然知道如何用力才是最简便的方法,几十人背靠着砖垛用脚蹬着地面同时发力,就看砖垛倾斜,随后听见哗啦啦一声,掀起滚滚浓烟,简易房都跟着颤动两下,原本堆得整齐的砖,倾泻满地。
“你没完了是…”
“啪…”钱亮刚想暴怒,再次被孔瘸子一嘴巴扇回去,这次他动作更加彻底,打完之后身体也跟着冲上去,眨眼间两人纠缠到一起,看到这幕,孔瘸子身后的老板也都老当益壮的冲上去,如同下午围殴赵维汉秘书,对着已经被打倒在地的钱亮踹过去。
“别动…”他们本想帮着钱亮,可立即被拎着铁锹的工人们威胁到停在原地。
拳脚如雨点般在钱亮的身体上倾泻而下,他只能护住头部,在地上一动不动,孔瘸子踹两脚深藏功与名的退后,把他交给其他老板,他们下手比孔瘸子还狠,毫不留情,个个如吃了小蓝片。
“行了,给他电话拿出来,找高老板!”孔瘸子再次命令道,地上的钱亮在他眼里如蝼蚁,根本不值得一提,接过从钱亮身上翻出来的手机,找到高老板的电话号给拨打过去,原本指望着能打通,却没想到仍旧是关机。
“你们还有什么联系方式?”孔瘸子一脚踩在钱亮脸上问道。
“没有…”钱亮被打的迷迷糊糊,说话有气无力。
“还是不老实啊!”孔瘸子狠狠的向下用力,钱亮的嘴已经被踩到张开“好,既然你是搞拆迁出身,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拆迁,来,人全给我拽出去,这破房子给我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