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赶紧穿上!”刘飞阳脸色沉下来,转过身,就要往出走。
张晓娥动作更迅速,快步走上来,再从后面环抱住他,脸上的微笑瞬间被击垮,哭出眼泪,有些慌乱道“你别走,别走,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有安然了,我知道!只要你跟她分开,跟我在一起,让我干什么,我干什么,不对,给我你做小,你收了我,我给你当妾…”
“你疯了,先冷静冷静!”刘飞阳犹豫一番,还是没说出太重的话“松开”
“我不松,我不松,我知道我已经错过了两次机会,现在让你从这扇门出去,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刘飞阳,你收了我,我求求你了”张晓娥像是丢了洋娃娃的小女孩,语无伦次的说道。
“你在这样,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真的!”刘飞阳咬咬牙,伸手把张晓娥的手腕掰开,他没想到一个弱小女子竟然有这种力道,废了好大劲。
张晓娥见已经抱不住,顿时崩溃了,向后退,指着他破口大骂道“刘飞阳,我操你大爷,我张晓娥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追求我,你是我第一个表白的,你他妈到底要不要!”
“咯吱”刘飞阳一手搭在门上,拽开,想要出去。
“不要,行行行,你等着,我出去随便找个牲口,你不要的东西我给他,操你大爷,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都如此卑微的求你了,居然不喜欢我…”张晓娥说着,已经哭到无法说话,缓缓蹲到地上,用最小女孩的姿势埋住头部。
因为她知道,无法做恋人,可能也无法做成朋友。
哭泣声在这深夜里带有几分凄惨。
刘飞阳刚刚迈步要出去,安然恰好从厨房出来,面色依旧,神情依旧,挂着微笑,一副泰然处之的样子,手里端着菜板,菜板上放着三碗稀饭,还有两样咸菜。
“饿了吧,吃饭吧,天都快亮了”
刘飞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再见到安然第一眼的时候:漂亮,接触时间长了:大大方方,性格好!走到一起又发现,这个女孩永远不会让人担心。
安然被刘飞阳看的脸上绯红,从旁边走进去,把菜板放到炕上,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的张晓娥,她的眼神没有绽放出看柳青青时那样的光芒,很平静。
拿起衣服给她披上,缓缓道“我家男人很优秀,喜欢他的人多很正常,你喜欢他我不介意,但是你要带走他我就介意了,可能你现在听我说话,有嘲讽、有讽刺、还有点胜利者的骄傲,但都没关系,我家男人一定把你的事解决了,只是一定有一部分人不知道,还在打你的主意,所以你还不能走,起来吃点饭,咱们女孩子不能生气,气大伤身…”
如果是别人安慰,张晓娥可能会疯狂的上去抡个嘴巴,可从安然嘴里说出来,竟然能让她听进去。
张晓娥极其不可思议的抬起头,看怪物一般看着安然。
安然又笑了笑,眼中像平静湖面。
何为绕指柔?
村里有条河,不宽,在夏季最宽的时候也就是几米,冬天更窄,在下游有个位置比较宽,能达到六七米,相对较深,得有两米五左右,是曾经挖沙子的遗迹,只不过挖了几下发现存储量没有多少就废弃了。
但这里却成了孩子野浴的地方,等到夏天的时候站在山坡上看,这里围着黑秋秋的一圈,偶尔会有几个白色的,都是村里光腚子的孩子,上到上十四五,下到七八岁,最壮观的时候能围着二十多个,妇女根本不好意思从这里路过。
一九九八年。
这年夏天出奇的热,晚上躺在炕上把窗户都打开,手里拿着扇子身上还跟刚洗过澡一样,他俩热的太难受就出去压刚打出来的井水往身上淋,是冰的,淋上去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能把燥热压下去也是值得,身体温度降下来,刚回到炕上又开始燥热,两人实在受不了,商量着去河里游一圈。
其实小时候经常去,长大了不好意思,虽说身子没有娘们的娇贵,可也不能随便给人看,现在是夜里,那不可能有人,几乎没怎么犹豫,光着上身走过去,到河边把裤子一脱,就听“噗通”一声,两人都冲进去。
水到晚上很冰,不过两人都能受得了。
刘飞阳在水下游出十几米才把头探出来,可往水面上一看有些懵了,水面静悄悄一片,根本看见二孩在哪里,管不了那么的开喊,喊了十几秒,还是没看到二孩在哪,现在已经不可能是开玩笑,因为正常人不可能在水里憋这么长时间,正想着,就看远处的水面开始荡起水花,两只手在拍打。他没时间犹豫,赶紧游过去,没人教过他游泳,都是在水里练出来的,也没人教过他救人,更不知道应该怎么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二孩脑袋浮出水面。
所以他立即向下潜,到二孩正下方抱住双腿给他托起来,他当时根本不知道人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会有什么举动,一脚已经踩到地面,双手抱着二孩腿往上举,刚一用力,脚往下陷进去一点,下面都是淤泥,踩深了很难拔出来,想着换个位置,可脚还没等抬起来,就感觉肩膀被人踹一脚,右腿的小腿全都陷进去,他还没慌,使劲往出拔,可用左脚用力,非但没把右脚拔出来,左脚也陷下去。
这时候嘴里的氧气已经已经不足,开始咕噜咕噜往出吐,肺部快要憋炸,他的任何挣扎都是徒劳,根本无法动弹,眼前已经开始黑,觉得好像是父母来接自己。
正在这时,刚刚从岸边缓过来气的二孩才发现阳哥没了,想到自己刚才踩得人,根本没犹豫,深吸一口气往下冲,又硬生生把刘飞阳给拽上来。
可能听着简单,但俗语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刚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有几个人敢毫不犹豫的再跳一次?
一万个人里,不足一个!
所以这几年来,说过二孩是狼崽子的人不少,但刘飞阳从来没信,曾经村里有个身上带纹身的农民,喜欢把一些场面话挂在嘴边,什么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二孩是吃屎的狼,刘飞阳一起之下给他扔到齐腰深的粪池里,就再没人敢说过。
此时此刻,无论他相不相信,事实都已经摆在眼前,人确实走了,并且放下狠话。
二孩砸门涌进来的冷风好似刚刚打到他身上,身形不稳,向后退一小步,险些栽倒在地。
身后的张晓娥咬牙站起来,她从始至终都没觉得刘飞阳哪里特殊,没有如柳青青一样,看重他弯不下去的腰杆,也没有想安然一样,能欣赏出他身上的独特魅力。只是在最紧要的关头,才想起这犊子的脸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眼里含着泪,忍不住从后面怀抱住刘飞阳,脑袋贴到他后背上。
这犊子还处于恍惚中,头脑从来都是清醒的他,这一刻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眼神非常迷茫,感受到有人从身后抱住自己,这才想起来呼吸,缓缓扭过身,看见那一头如瀑布的秀发,又看到那张令人痴迷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