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娥的话尖酸刻薄,可这也不能弥补她心里的伤痛,当下面临的性命威胁。
“你真不是这样的!”
二孩咬着牙重复道,不知不觉中拳头已经攥起来,非常用力,整条胳膊都跟着颤抖,他不能想象在自己心中美丽、圣洁的娥姐,会有这样一面,在心里暗示自己,她说的都是气话,是在骗自己。
“刷”
张晓娥见他攥着拳头,一副要发飙的样子,立即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毫不畏惧的抬手挠到二孩脸上,顿时四道血粼粼的抓痕,曾经的张晓娥站在台上冷漠,对台下的牲口懒得多看一眼,她忧桑、颓废却又惹一部分人怜爱。
只因为刘飞阳的出现,才把原本包裹在脸上厚厚的妆给擦去,她变得在刘飞阳面前妩媚,对待二孩嫂子般的和蔼微笑。
就在刚才她还在一遍遍问着,我就是个女孩,也只想换取后半生,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我?
二孩感受到脸上针扎般疼痛,身上那股火气顿时消散下去,瘫软的跪倒张晓娥面前,心中对娥姐的信仰破灭,人顿时变得崩溃,泪水横流,看着眼前的张晓娥,几乎哀求道“娥姐,你跟我说,你不是这样的行么?你是被赵维汉强行拖进去的,你不想这样”
“我想,操你大爷的,我想,我就是要跟他睡觉!”
她丁点不吝啬自己,因为现在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的苦闷发泄出来一点。
二孩闻言,顿时冲上去抱住张晓娥,又哀求道“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滚蛋”张晓娥看到他恶心到反胃,抬脚开始踹,发了疯似的抓挠,奈何二孩紧紧搂住,低着头任凭她如何,毫不反抗。
打了几分钟,张晓娥累了,哭泣声变得更为绝望,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蜷缩多长时间,只是不想死,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要去旅游还没去,自己的容颜还没老,脸上还没有任何褶皱,正处于花一样的年纪,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
“娥姐,我带你跑吧,咱们离开这,以前你什么样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我会对你好,拼了命的对你好”二孩哭泣着说道。
在这一瞬间,张晓娥有些心动,倒不是二孩口中的对她好,而是真想跑,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看到这张令自己作呕的脸,忍不住反问道“那你妈呢?”
二孩被这几个字问的呆若木鸡,他知道那个“妈”指的是田淑芬。
张晓娥看到他的模样,莫名其妙的感到舒服,又冰冷问道“没有钱,你拿什么对我好?”
柳青青走出去医院,这个女人即使没能在刘飞阳身上达成自己的想法,也不至于灰溜溜的出去,更没像那些庸俗的胭脂水粉女子一样,留给一个气急败坏的转身,她很平淡,高跟鞋的声音极有节奏的接近,又悄无声息的远去,走出医院,回到车里,她看向那个黑兮兮的窗户。
她从不认为自己会看走眼,在这个叫刘飞阳的身上没发生太大的奇迹,却也坐到了许多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吴中,是她给刘飞阳设置的最后一道小关卡,自己大发善心的想要给他指条明路,这犊子却不领情,不过她也不在乎,如果刘飞阳真能靠自己走过去,她柳青青也不介意给他一阵东风,是扶摇直上九万里,还是在狂风下刮到遍体鳞伤,就看造化。
“自己解决?怎么解决?他在想什么?”柳青青缓缓说出三个问号,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好像想起刚才那犊子说话时的神情,是坚定中透露出一股自信。
这个女人在黑夜中开车来,又在黑夜中开车走。
病房里。
得知此事二人再无心睡眠,刘飞阳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到冷静,冷静到可怕,从第一次邱天成在胡同里堵自己,到进医院,再到二孩身上,这已经是吴中第三次在自己背后下黑手,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一直以来,刘飞阳崇尚的都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从未想过背后使阴谋诡计,耍手段,可这次确实触动他的神经,并且这一招很疼,很让人猝不及防。
安然坐到刘飞阳这张床上,一手抓着刘飞阳的手,没说话,也没出言打扰,留给自己男人充足空间思考,她不会与赵如玉那小妮子一样,认为男人思考是不够霸气的表现,虽说也不喜欢温文尔雅到彬彬有礼的男人,却知道应该张弛有度。
在男人耳中可能只会听出安然那句话的意思是:心志坚定,在女人耳中却能听出别样味道,那是《孔雀东南飞》中的台词,原言为“君当如磐石”表达的是爱情忠贞不渝,可能,安然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柳青青当成要抢走自己男人的对手。
她不动,手上温度微凉可以静心。
这个女孩前二十年的生活可以用波澜起伏来概括,直到二十一年,遇到夺走自己初恋、初吻、初夜的男人,好像一瞬间平静下来,却又被个走过不止万里路的男人道一声:不简单。
“我得走”
刘飞阳思考足足一个小时,这才开口说话,凡事都分轻重缓急,要弄垮吴中固然重要,可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拎着菜刀就要剁人的莽夫,这事放在后面,当务之急是把二孩的事情摆平,他转过头,看向那双见到第一眼,就让他迷恋至今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毫无杂质。
“好!”
安然点头,不问他去干什么,也不会嘱咐小心点,只是微笑着迎上那目光,给予一抹信心“出院手续我给你办,办完之后回家等你”
刘飞阳沉吟片刻“好”说完,双手抱住安然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一下。
换好衣服,扭头走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