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披着军大衣,转头一同走出去。
“敢打老子,别让我站起来,我站起来你的死期就到了…”钱亮还在夸张的喊着,时不时抬起挡在脑袋上的胳膊,抬起来挠两下随后迅速做回防守动作,听到那嘭的关门声,这才敢渐渐停止叫骂,眼睛嵌开一条缝,谨慎的打量四周,扫了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长出一口气,又抬手摸了摸脸,并没感觉到有疼痛,眨眼缓缓嘀咕“没打着么?那我怎么倒了呢?”
他仔细回忆刚才所有细节,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就像个跳梁小丑,恼羞成怒的又朝门口喊“我操你大爷”
他这声叫骂注定传不到刘飞阳耳中,只是让自己谋求心里平衡罢了。
二孩的事虽然发生的让所有人猝不及防,但影响范围之大、传播范围之广,消息扩散之迅猛是可以预见的,从小武跑出来到现在,不过短短四十分钟而已,已经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路过的人看到他俩有心上来问问具体怎么回事,可又都敬而远之,生怕有点火星飘到自己身上。
“现在怎么办?”
安然想了想还是问道,她发现年龄真不是必要因素,自己比刘飞阳大几个月,却也习惯了有事他扛着。
“你先回家,剩下的事我来办”
“你要干什么?”
安然突然转过头,这双让人着迷的眼睛,迸发出前所未有的严肃,她非常紧张,生怕刘飞阳做傻事,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个男人,语气严肃到质问的地步。
刘飞阳也看着她,迟疑两秒后道“你放心,我不傻,回家等我,我和二孩都完整无损的出现在你面前”
“你没骗我?”安然立即反问,貌似上次出现这种语气,还是在高考之前,父亲说等她靠上大学会带她出去旅游,并没感觉到自己言语中有不妥,眼睛一眨不眨的又道“刘飞阳,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恨你一辈子”
“为了你,我也不会骗你!”
他决绝回道,说完,转头奔着矿场走去。
安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没有半点怀疑,非常踏实,即使身影在灯光中不算清晰可见,可在她眼里光芒万丈,不由想到自己管刘飞阳叫小弟弟的时候,觉得滑稽可笑,心里还没来由的一暖。
前方的犊子走路不快,甚至比寻常走路还慢了几分,把从食杂店到矿厂区那个狂奔身影撕扯的一干二净,他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把二孩救出来这么简单,而是要面对整个银矿的高层,这些高层加起来的力量,即使去市里,市长级别的人物也不得不重视。只有让他们都同意放人,那个小犊子才能走出来。
很难,非常难,这是他前所未有的挑战,前面是巍峨巨山,而自己只是身上没有任何装备的普通游客,该怎么越过去?
他不至于冷静到见到路过的人还能点头打招呼,却也始终保持现有的步伐,一步步向矿场保卫处逼近,身影在黑夜中有些单薄,又是那么坚定不移。
按他老子说的:咱是农民,但有些事得做。
已经快走到银矿大门口,坐在保卫室里的保安看到他还是过来,摇头叹了口气,外地人住在银矿区已经很恩赐,不知道唯唯诺诺的装孙子,反而拿着菜刀去矿长家,这对银矿是个非常严重的挑衅,所有领导都已经赶到,群情激奋的要严肃处置。
保安看刘飞阳身影越来越近,不禁诧异的瞪大眼睛,这犊子在一边走一边吸烟?又仔细看了看,好像好真没有着急的表情。
“门哥,开下门”
刘飞阳走到跟前,抬手敲保卫室的玻璃,嘴里冒着烟,甚至露出一丝笑意。
里面的叫门三的保安把窗户上的小拉门打开,平时是用作于来访人员登记的,他把头探出来,又重重的看了眼,有些震惊,眼前这人是在食杂店里傻嘿嘿的犊子?
“飞阳,听哥一句话,我们银矿有银矿的风俗,在这区域里发生什么,一般都是矿场解决,轻易不报警,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你进去作用也不大,二孩在里面最多也是挨顿揍,过后赔偿啥的,等大家都消了气再解决更好”
“呵呵,开门吧门哥,今天谢谢你,等下次去食杂店,我还告诉你哪瓶啤酒有奖”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烟,重重的吸了口,烟头着出一股火苗。
“我是看你这弟弟不错,啤酒不啤酒的是小事,真的,现在进去没好事”门三又劝一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要是个长脑子的都知道,为什么自己坐在食杂店里喝啤酒十次得有八次瓶盖上写着“再来一瓶”
这犊子没什么权,但知道该交什么人。
“开门吧”
“哎…”门三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叹了口气,无奈的把拉门嵌开一条缝。
刘飞阳望着三层楼高的钢筋水泥建筑,如一条巨兽横亘在半山腰,面目狰狞,吞噬一切,那一楼亮起的灯,好似眼睛,正在泛着寒光盯着他。
那里面是地雷阵又或是万丈深渊。
这犊子吸了口烟,随后奢侈的把烟头扔到地上,抿碎,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没有人能让我弟弟受委屈,任何人都不行!”
他说完,奔着那巨兽的口中,毅然决然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