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貂皮大衣、紧身裤、一如既往渗血的红唇,还有几分拿捏一切的眼神,不畏寒冷站在酒吧门口,而不是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也就注定她柳青青还是柳青青,即使没了蛤蟆这个名义上的靠山,她还能傲立在风雪之中。
刘飞阳坐在食杂店无所事事的时候也会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她臣服?就好比以前村书记媳妇似的,见到书记大气不敢喘,晚上给洗脚到洗脚水,早上起来得把饭菜都准备好。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准确答案。
她真心爱过蛤蟆,也脱光了衣服臣服,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传言她和吴中有一腿,不过从她口中说出的吴中二字来看,应该是厌烦至极,不可能有滚床单的嫌疑,还有说她和上面的人,这个到有可能,也没有可能。
思考到最后也只有神仙那样的人能征服她,至于能不能让她臣服,也很难说。
柳青青看到刘飞阳和那个叫安然的女孩从食杂店出来,她不否认安然美,美的清纯,更不否认那个犊子有几分英俊小伙儿的外表,两人站在一起算的上般配。
可谁让他偏偏招惹到自己了呢?
柳青青迈步走下台阶,两腿长腿让周围的牲口投来饥渴的目光,这些她不在乎,和安然的落落大方不同,她是发自内心的鄙视,并且从来不吝啬鄙视,每每与人眼神对视上,总是露出个不屑的白眼。
就因为这个,背地里不知道被人用精神蹂躏了多少次。
她玩味的看着前方两个尴尬迈步的身影,跟在后面,保持十几米的距离,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晚上,跟着头戴孝布,怀里揣着菜刀的犊子,谈不上这样能让她享受,只不过远离那个纸醉金迷的酒吧,能让她找到一丝自我罢了。
刘飞阳并没发现,他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这是他第一次和安然单独相处,有些紧张,不可否认在某些方面确实比二孩要木讷的多,如果他能喊出我要跟你睡觉的话,怕是两人的关系早就更近一步。
他时不时的扭头打量安然的侧脸,然后又逃避似的躲开。
如果两人是情侣,头顶皓月脚踩白雪,感受凛冽寒风,身体能凑到一起,双手紧紧攥住,也是一番温暖景象,偏偏两人的身份没有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就让他们没凑到一起,独自感受寒冷。
安然喜欢看书,喜欢各种名著,难得的是她并没有染上部分文艺女青年的悲春伤秋,也没迷恋上书里的风花雪月,很平淡,按照自己的步调很平淡的过日子,只是旁边这个犊子的出现,让她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
安然有时候会问自己,这是什么感觉?难道这就是喜欢?
从来没有喜欢过人的她并不懂,还把刘飞阳和钱亮对比一下,钱亮经常在外人面前说自己是他媳妇,反感是有的,可嘴长在他身上并不能给堵住,也不能一一解释,只好听之任之,最后很平淡的接受,只要他不在自己面前说就可以。
刘飞阳没叫过,也没跟人提过,那为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幻想,如果他对外人说,自己是他媳妇,自己也能听之任之么?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进厂区。
“你冷不冷?”这犊子终于感觉到尴尬,主动开口。
“还行,不是很冷”安然笑道。
“这天咋能不冷呢,你太瘦了,不禁冻”刘飞阳说着,把自己军大衣脱下来,伸手递给安然。
“我真不冷,你赶紧穿上,别在冻感冒了”安然抬手给推回来,心里一暖。
“你肯定冷,穿上!”他又往过推了推,抬起头恰好迎上安然的目光,触电般的转过头,强行解释道“我穿这个衣服热,以前在村里的时候跟二孩上山撵野鸡都是穿棉袄去,这玩意穿的也是累赘,给你,就当我穿着重,你帮我穿着”
这着实是个不高明的理由。
安然嘴上倔强道“你穿着重我穿着就不重了?你还是男人呢,要穿你穿,反正我是不穿,再有几分钟就到家了”
后面的柳青青看两人来回推的动作,不禁笑了笑,嘴里缓缓评价道“处男和处女之间的爱情,也真是够纯洁的”说完,眼神有些黯淡,心里有些羡慕。
“你就穿上吧,几分钟也是走”刘飞阳嘴里说着,往旁边动一步,抬手把军大衣披在安然身上,在手放到肩膀上的一刻,看起来更像搂的姿势,刘飞阳胳膊也感受到这种触感,慌乱的收回胳膊,保持原来的距离。
“傻子”
安然心里忍不住嘀咕,嘴上却没来由的笑了笑,脸上浮现出一抹与冻红截然相反的绯红,抬手拽了拽衣服。
“如果你要是冷跟我说,我把军大衣给你”
“不冷,你穿着吧!”
“什么人都有弱点,安然就是他的弱点,致命的弱点”
柳青青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终于停住脚步,因为已经没有再跟的必要,马上就会到家里,况且那个犊子也没发现,这个游戏就变得非常无趣了。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
“小然…”
突然听到前方冒出个声音。
“钱亮!”
柳青青嘴里冒出两个字,她知道有好戏看,饶有兴致的从兜里拿出万宝路,放在嘴里,摆好作为唯一观众的姿势。
刘飞阳的所有精力都放在和安然“勾心斗角”上,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胡同会冲出来人,当看到是钱亮,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越发变得谨慎起来,要说想不想再揍他一次,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在这矿厂区没来由的揍他,怕是会很麻烦。
有富二代、官二代,钱亮无疑就是村二代。
他父亲老来得子,在矿场工作几十年,虽说到了要退休的年纪,可这些年没做过丧良心的事,口碑还是不错,至少与自己这个外来人比较,钱亮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安然看到他眉头顿时蹙起来,她对当天钱亮的所作所为都能理解,唯独最后打二孩是无法容忍,这些年钱亮在他心中潇洒公子却为人正直的人设顿时崩塌,变得恶心、反胃。
“让开!”
安然冷声说道,随即就要从旁边过去。
“小然,你听我解释行么,我知道我做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咱俩从小一起玩到大,青梅竹马,那时候你扮演母亲,我扮演父亲!”
钱亮往侧面一动,把安然的去路挡住,用一种近乎求饶的口气,这些天他承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有时候忍不住会给自己两个嘴巴,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在重压之下会是这样的人,知道和安然不可能,但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梦中情人,他甚至在想,如果蛤蟆没死,自己一定要拎刀剁了他。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刘飞阳反感他,却没在视野中故意丑化,事实上也不用丑话,此时的钱亮胡子拉碴,头发已经有油一绺一绺的,说话时还有很重的酒味,那高领毛衣都矮下去几分,像是个乞丐,在乞求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