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我的气愤,老村长抿了一口茶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世上,没有谁能欠下谁的,你看,现在他自个的孩子不也丢了。”
“只是这因果不应该直接报应在袁木匠身上吗?可怜了那两个孩子。”我小声的嘀咕着,一想到五岁的孩子因父辈作下的孽死了,心中便有不忍。
老村长长叹一声,吟诵道:“人心生一念,天地必有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他害人儿女,报应最终落到他儿女的身上,这就是因果。”
理倒是这么个理,可我还是可怜两个孩子,“那俩孩子就算是死了,也该见着尸体吧?咋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爷,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儿?”我问道。
“老村长,你在家吗?”
还没等老村长回答我的问题,门外忽然传来一句颤巍巍的声音,接着袁木匠的爹袁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袁老爷子的身体平日里挺硬朗,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憔悴,眼窝子深陷了下去,头发全白了,握着拐杖的手都在不停的发抖。
“程缺,你在这里?你你外公去哪儿了?”
袁老爷子知道我外公没在家,显然是刚从我家过来,他找外公跟老村长,必定是求他们帮着找孩子。
果然,还不待我回答他,他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老村长道:“老村长,这次你可得帮帮我啊,你快点给掐算掐算,我该去哪个方位把孩子找回来,这都两天了,我们找遍了大街小巷。寻遍了周围的村村坳坳,能找的地儿大伙都找了,可就是没找到俩孩子的下落,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袁老爷子急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老村长将他按坐在一把椅子上,语重心长道:“老袁,你能来找我,想来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了吧。”
老村长这一句话,仿佛抽走了袁老爷子的元气,他整个人晃了两晃,差点栽倒,好不容易扶着桌子才稳住了身形。
“唉!我当年不该不听你们的话啊,上天给了我孙女六次投胎到我家的机会,最后却……我悔啊……”
说到这里,袁老爷子捶胸顿足,浑浊的眼中泪潸潸而下。
我们谁都没有打断他,任他哭够了,老村长这才道:“我要找人得晚上,你回去等着吧,天一黑我就过去。”
老村长给我解释,“见花谢又称‘包花’,有的父母生下头胎小孩,到第二胎生下之后,头胎若不到四岁,便会天折,再生下第三胎之后,第二胎若不到四岁,又会夭折,无论生多少,只要前头那个孩子不满四岁,都会死,这便是“见花谢”。”
“这……这也太玄乎了吧?生一个死一个,这啥原理啊?”
老村长笑道:“要说原理吗,挺简单,就是有一个魂魄赖上他家了,又因为他袁木匠这辈子只有一个女儿的命,所以,每生下一个孩子,前面那个孩子就会死,然后魂魄再入主到新生儿的身体,继续做他家的孩子。”
“那魂魄为啥非得做他家孩子呢?”我疑惑不解。
老村长道:“儿女是债,讨债还债无债不来,那孩子既然赖着不走,肯定就是上辈子跟他家有牵扯。”
“那如果第一个孩子过了四岁呢?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又问。
老村长点头道:“前面那个孩子如果过了四岁,父母再生的孩子就养不活了,总而言之,家中只能有一个孩子。”
我又问道:“那为什么非得过四岁呢?有什么说道吗?”
老村长说:“四岁之前的孩子,眼睛是透亮的,能看到许多大人看不到的邪魅鬼祟。并且他们的身子没长成器,魂魄不稳,在特定的条件下会离体跑掉,这就是为什么小孩容易掉魂的原因。四岁之后的孩子逐渐长成,眼睛也慢慢看不见那些东西,魂魄稳定了,也就不能随便离体死掉了。”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后来一想,“这也不对啊,如果袁木匠家只能有一个孩子,那他家的一对龙凤胎是咋来的?”
说起这事,老村长的眉头皱起了几分,他道:“袁木匠家这对双胞胎来的蹊跷,当年我跟你外公怀疑他们破了人家的胎,借了人家的命。”
我一阵发懵,“这破胎借命又是什么?听起来好像不是啥光明磊落的事啊。”
老村长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道:“破胎借命是一种很恶毒,卑鄙的手段,有的地方,小孩恶疾缠身,久病不愈,家人就认为孩子的魂牌已经跑掉,投胎到其她孕妇的腹中,这样就需要去破孕妇的胎,也就是用邪术将孕妇肚子里孩子的魂魄,转移到自己家孩子的身上。这种仪式过后,孩子的病一般都会好起来,可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无异就成了死胎,或者失了心智。”
听了老村长的话,我大吃一惊,“袁木匠家那俩孩子就是这么来的?”
老村长摇头道:“我也只是怀疑。袁木匠家传宗接代的观念极重,生不出儿子誓不罢休,当年他媳妇十年连生了六个女娃,均是见花谢,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意外,直到死到第三个孩子,袁木匠他爹才觉出不对劲儿,找到了你外公,让你外公给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你外公给他掐算了一番,告诉他不要再生了,他家就是一个女孩的命,再生多少都是白遭罪。”
“他不信,又来找了我,我给他推演了一番,与你外公所说一致,让他回家好生将女孩养大,不要在做无用功了。”
“可他们还是不死心,想男孩子想红了眼,接着生,接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