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高岳告诉所有的汉民,因为陇山东西的驿道还无法完成,西蕃还占据着以西的鄯州、渭州等重镇,唐家暂时还无法于秦州立足,不过本尹已往朝廷那里送出表章,要在山那边的华亭县设“行秦州”,专设一州,派大军在彼处戍防、营田,归凤翔府,并将陇城、清水二县的汉民,也就是你们这群父老,家家户户全都迁徙到行秦州去,授永业田,并免除所有赋税,
秦州陇城县的百姓们听了他的话,还很愕然:
怎么,这次还是要走啊,不但要走,还要拉着我们一起走。
可秦州的这群汉民一直呆在这桑梓之地,又怎心甘情愿地去陇山东面的华亭去呢?
于是高岳和浑瑊,及所有的唐兵也没时间进行耐心的说服教育工作:
清空带走当地汉民家户里的所有粮食,将略阳川南北两岸的汉民共一千三百多户,统统强制迁徙到山那侧的华亭去,即刻施行——至华亭县的每户汉民,可得一年五人份的衣粮安置。
而对于在这里畜牧的西蕃人户,唐军就凶残得多,监军使俱文珍和西门粲联名盖印下令:“蕃人寓兵于人(民,避讳),养马则为战马,养牛则为转输,养子女则为繁衍凶徒,故六军儿郎可尽捕蕃人男女,可尽掳蕃人六畜,务必使其无法蕃息为限。”
此令一下,唐军步兵驻防在街亭各处山峦,而骑兵则分队到处搜捕,没能来得及和尚结赞一起逃往瓦亭川以西去的蕃人、羌人统统遭殃:妇人和小孩被用绳索捆着,和他们家园豢养的牛马羊一道,被唐军牵入营地,按照高岳的打算,随即要带回凤翔、兴元二府里去为奴。
而当唐军骑兵看到,有蕃人庐舍门前竖着黑色旗的,便知道这家便是战死蕃兵的遗属,便不分老幼,统统屠戮于剑下,一时间略阳川至渭水间号哭遍野,头颅滚滚。
在高岳给朝廷的奏疏上,附一张别纸,对皇帝轻描淡写地解释说:“蕃人家户竖黑旗者,即为蕃语所言之‘玛尼’也,遗属孩童归赞普豢养,入东岱禁兵,未来必为凶徒,臣惮其报复中国,故尽刑之。”
一听到高岳和浑瑊来找他,吓得尚结赞收拢了数千残兵,根本不敢守秦州和陇山交界的陇城、清水两县,而是一口气退往瓦亭川西的成纪县宫堡处,不敢接战。
同时尚结赞心有余悸,急忙派飞鸟使去会州,让那里驻防的蕃兵火速通传入盐州地的马重英部:速速退兵,不然你也得深陷险地,匹马不还。
另外尚结赞又让鄯州、岷州、渭州、洮州等地的边军蕃兵,即日起统统赶赴到秦州地界来,要挡住高岳、浑瑊的兵锋。
最后尚结赞还用最十万火急的速度,送信给逻些城的赤松德赞,称自己在华亭惨败,兵马散亡殆尽,希望天神赞普能让青海中道出兵,来当自己的后援,“否则陇右有不守之虞。”
而另外面,耀武扬威的唐军骑兵,驻屯在略阳川和瓦亭川交汇的陇城县一带,在得到五千后继翻山过来的步兵协助下,“横扫鼠穴”,反过手来把西蕃在此地的经营彻底摧毁。
“践更登陇首,远别指临洮。
为问关山事,何如州县劳。
军容随赤羽,树色引青袍。
谁断单于臂,今年太白高。”
如今高岳真的立马于大陇山,也即是通常所言的“陇首”冈峦处(陇砥便自此处而起),吟诵起他先辈高适壮美的诗歌,当真是非常应景。
自陇首望去,苍天四阔,山河萧索,回头向东,便是泾、陇州郡,陇砥和秦岭宛如两道巨龙,在此分别,一横在京畿和陇右间,一横在京畿于巴蜀间——而极目往西,山峦丛林起伏,河渎满布,便是丰饶富庶的陇右,它已然陷没西蕃之手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