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干系?”李适便问道。
高岳便吟出刘长卿献给李希烈的几首诗来,随后说刘长卿此次虽然孤军苦战,保住随州全境,可是啊,这诗怕是有点不尴不尬的。
李适晃动下衣袖,说朕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几首诗,都是长卿在李希烈渡汉水平梁崇义时所作的,那时朕还册封李希烈为南平郡王呢,难不成还要追究朕的职责不成。
“x的李希烈造反不是你的职责还是谁的?”高岳心想,可口中却大呼不敢。
皇帝稍微想了下,说长卿守土不易,就让他马上回京,先为礼部的祠部郎中,有合适的美职时再升迁不迟。
“圣主英明!”崔造和高岳大喜,皆对皇帝表示感谢。
随即,崔造很痛快地为皇帝出谋划策。
高岳暂时不敢言语,只在旁侧聆听。
崔造的方案是,掺沙子,徐徐削夺韩滉的盐铁、转运和籴米之权。
接着崔造详详细细地说清楚了具体方案,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听起来是完美无缺。
皇帝很是赞赏,又问高岳可有什么补充。
“回禀陛下,崔玄宰的方案可谓无懈可击,臣岳不敢有添足之举。”高岳赶紧说到。
“那好,就按照崔卿所说的做。”皇帝当即拍板。
高岳则于心中想,唉,崔造怕是要倒霉。
虽然同为晏相的门生,可只有我才能在未来接替晏相的事业,所以有些话我就不能说了,因为现在得罪韩滉,他抽你一下,你就趴了,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次日,崔造便真的请了牓子,要求觐见天颜。
高岳则同时请了牓子。
李适在楼院阁子当中,着便服接见了这二位。
平心而论,崔造是来咨询自己和源休的事,皇帝到底要如何处断的。
而高岳是跟在后面的,如崔造顺利他就为刘长卿请功,如崔造不顺嗯,他就再想迂回的办法。
可皇帝看到崔造,却有个更为关心的话题要说。
数位一坐下后,皇帝就屏退左右,接着切切地对二位提到:“韩滉在东南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高岳和崔造急忙摇头——他俩都不是傻子,知道皇帝最近对韩滉坐断东南一家独大的情况颇为忌惮,一方面他唤杭州刺史李泌入朝,很可能会给李泌御史大夫同平章事的职务,也算是兑现父亲当初和李泌间的诺言;另外一方面,李适还想启用常衮的,可听闻常衮刚刚在福建观察使的任上逝世,也只能作罢。
唤李泌入朝,除去要以他为相增加自己实力外,就是想要询问韩滉的实情及动向。
“这个韩滉啊,现在可了不得,听说要在东南江淮籴米六百万石,转输给朝廷。”皇帝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出这话来。
按理说,韩滉愿意给朝廷送足足六百万石米是件好事,然则——高岳眉毛微微动了两下,就明白所有:
皇帝怕的不是六百万石米吃不完,怕的是能搞到六百万石米的这种能力,更怕的是这种能力现在不在自己手里,而在宣润镇海军节度使韩滉的手里。
原本监督江淮转运的专人,是包佶和崔纵,一位负责汴东段,一位负责汴西段,后来崔纵身陷李怀光营里无法履职,所以转运权归包佶所有。可长武军叛乱后,李适播迁奉天城,包佶带着财货准备送给朝廷,却横遭韩滉(宣润)、陈少游(淮南)劫夺。皇帝李适也无可奈何,一面表态对陈少游之罪不计较,一面只能把江淮转运使的职务从包佶那里交到韩滉的手中。
也即是说,这个江淮转运使的权力,是韩滉用武力夺来的。
韩滉的意思,核心就是“米粮不是包佶弄到并送给朝廷的,而是我。”
功勋全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