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太妃自幼把喻王含在嘴里,全心只在这一个儿子身上。喻王妃待自家这位婆婆也就极尽心。如今老人家薨逝,她自然认认真真地守孝哭灵。谁知她已经有了身孕,这一来,灵前流产。先帝当时便不喜欢……”
孟夫人轻声长叹,“后来,这一场病就要了喻王妃的性命。”
沈濯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岂不是意味着是先帝……
孟夫人用眼神制止了沈濯想要开口说话的企图,轻声道:“喻王爷跟王妃鹣鲽情深,王妃过世后,他无论谁说什么都不肯再续弦。一个人守着蒹葭长大。后来甘棠封公主的时候,太后便劝了先帝,给原本该是县主的蒹葭封了郡主。”
沈濯恍然:“喻王府是不是一直就只有蒹葭郡主这一位女主子?”
孟夫人轻轻颔首:“蒹葭从八岁开始,就当着喻王府的家。后来她成亲招婿,先帝亲自跟老喻王百般商议,才给她挑了当时已经在翰林院供职的裴息。又因为不想让蒹葭郡主夫妻分离,直接让裴息去了国子监做博士,后来升了司业,生了姿姿。
“你看蒹葭只有姿姿这个女儿,甘棠却有三个儿子,是不是很奇怪?京城无人知道缘故,只道是蒹葭生姿姿的时候是不是伤了身子云云。其实,伤身的不是蒹葭,而是裴息。
“此事并无旁人知晓。那时候裴息还是国子监的司业而已。有一回里头那些纨绔们打群架,正好赶上他风寒,昏昏沉沉地路过,被裹挟进去,被踢了一脚……”
孟夫人说到这里,叹着气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
“这种无妄之灾……后来呢?”沈濯心里莫名其妙地气愤。
“踢那一脚的纨绔,当时没事儿,后来被陛下寻了个借口,把他爹直接夺了官职,一家子赶回了老家。至于当时打架的那一群,后来没一个敢在京城当官的。不然就在家里当个二世祖,不然就去外地苦撑苦熬。陛下委了甘棠长公主放了话出去,只要这天下还姓秦,那群人谁也别想回来。”
孟夫人轻描淡写,又似是不以为然,“不过,说说而已。当时挑头儿的,就是黄娇娇的姨表兄。可你看之前黄娇娇不一样选了东宫侧妃么?”
左温周咕哝了两句,没再抱怨,且问道:“相爷此番入宫,皇后娘娘怎么说?”
“娘娘跟我的意思是一样的。”竺相垂着眼皮,声音森冷:“沈信言在陛下跟前的恩宠太盛。翼王这回的军功小不了。等他回来一闹,说不定陛下就还得把沈家还给他。这个时机,翼王未归,沈信言软禁集贤殿,对咱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再不能把沈家连根拔起,那可就……时不再来啊!”
左温周兴奋地一拳击在掌心:“相爷所见极是!我这就回去安排!”
说着霍地起身就要走。
“你安排什么?你有什么好安排的?”竺相不耐烦地叫住他。
左温周忙又坐下,陪笑着道:“还请相爷指点。”
“吉隽传令,三天内准修行坊和崇贤坊两个沈都去探望。这探望之时,必定会有些心腹的私话传出来。你现在,去妥妥当当地安排了人,把他们说什么,都听个清楚明白回来,才是真的。”
竺相斜了他一眼。
“这……”左温周有些不解其意。
竺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总会有一言半语地泄露出来那沈家的底细究竟是怎样的。若是跟苏家毫无关联,那沈恭毕竟理直气壮地让沈信言的闺女去跟皇上说明。若真是苏家五服之内,那沈恭必定言语闪烁。到时候,你就一定要派人牢牢地看好了,省得让那沈信言有机会使了人进去灭了沈恭的口!”
左温周吓了一跳:“沈信言还在宫里呢!再说,就算他有那个本事指使人去杀了他爹,他就不怕丁忧?前儿听说,二位伯爷已经上了密折,西北的仗怕是没几天就要打完了。陛下可就用不着沈信言,不会夺情。丁忧,可是三年啊!”
竺相嗯了一声,捻须沉吟,想了一会儿,方道:“你先安排人去听听。后头的事情,咱们再商量。”
再商量……
诶!
若真是沈恭死了,沈信言可就得丁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