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你们家那两个主子,个顶个儿的蠢。我这趟来,也没带什么人。
“万一我跟他们二位说话的时候有了什么误会,还得仰仗品红你劝上一句,让他们好生听我把话说完。
“只要他们肯好好听我说话,说不定,我能救你们一家子的性命呢……”
一家子的性命!?
品红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沈洁。
沈洁笑吟吟地坐在上首,甩着素白的帕子,洋洋得意地看着品红。
她就这么有把握……?
“你们沈家,原该姓苏吧?”沈洁笑着点了一句。
品红浑身一抖,腿上发着软,慢慢地跪了下去:“奴婢听十二小姐吩咐。”
“乖难怪人家说,这座宅子里,如今剩下的人里,最聪明最识时务的,乃是你品红姐。”沈洁看着向自己慢慢叩头下去的品红,眼中闪过寒光。
“哎呀,我还没逛过这宅子呢。今儿就算了,你累了,我也累了。你们家俩主子一会儿还得过来跟我兴师问罪,我还得应付他们。明儿吧,明儿你带着我,好生在这里逛上一逛。”
沈洁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手指却紧紧地捏着帕子角,身子也挺得比方才更直一些。
品红分明发现,眉心一动,口中却依旧柔顺,半个磕巴都不打:“是。奴婢明儿伺候完十二小姐早饭,就陪着小姐好生看看家里。”
沈洁松了一口气。
“罢了,你快起身。你可不是我的奴下,照着规矩,我该敬着你是老太太的贴身大丫头,该叫你一声姐姐才对。”
品红低头逊谢,才刚起身,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响,还有沈信诲含着杀气的问话:
“吴兴来的哪一个?出来!”
老鲍氏在正房拍着大腿连哭带骂。直到沈信诲得了信儿,从刑部衙门匆匆回来,老鲍氏还在肉疼地抱着她的首饰匣子嚎啕。
“娘,您可算回来了!”
沈信诲行了礼,立即把众人都赶了出去,紧紧拉着老鲍氏的手,紧张地问:“爹爹怎样了?”
听儿子提到丈夫,老鲍氏终于暂时止了泪,断断续续地交代:“咱们那会儿接到的信儿是你爹病了,风寒。其实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他是险些被人杀了!伤势可严重了……”
夸张地把沈恭的伤势描述了一遍,怎么可怕怎么说,接着就自我标榜自己是如何贤惠、如何能干,足足地把沈恭伺候的如今已经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今儿在城门口,好似是一个大官儿亲自来把你爹接走了。说是吴兴的案子要重审。哼!我就说,当年既然记到了那老东西名下,你爹处置那些田产,不可能是这样重大的罪名!你看着吧,等给你爹雪了冤,崇贤坊沈大就等着皇帝杀他的头吧!敢忤逆亲爹!哼!”
沈信诲按着性子听她叨叨了,才问:“娘,你看清那个大官儿穿的什么衣服了么?旁边的解差们都怎么称呼他?”
老鲍氏脸上红了红,她怎么会有那个见识?仔细回忆了半天,迟疑道:“老远的解差就作揖,可那大官儿抬了抬手,就没人敢说话了。我当时抬头看了一眼,就被喝骂了一声。不过我记得,那个人,年岁挺大了,胖胖的……没胡子!”
沈信诲的脸色顿时大变:“没胡子?!”
老鲍氏肯定地点头。
沈信诲咚地一声坐在了椅子上,脸色苍白,额上的冷汗冒了出来。
“诲儿,你这是怎么了?”老鲍氏被他吓得跟着手脚颤抖起来。
沈信诲咬着牙,拉了她,附在她耳边,低低问道:“娘,爹是不是跟你说过,咱们家祖上姓苏,跟谋反灭门的忠武侯是一家子?”
老鲍氏心中一跳,想起了在崇贤坊被沈信言捆起来堵住嘴的那一回。品红千叮咛万嘱咐,掰开来揉碎了说,不教她再去告诉任何人。所以她连儿子都没提……
可现在,沈信诲竟然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
“吴兴大房的那个沈利,去刑部首告,说爹爹是苏家五服内,该跟着苏侯问罪!”沈信诲咬牙切齿!
什么?!
老鲍氏吓得一屁股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