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骑们愣了一会儿,刚才那个声音又有些呆滞结巴地响起:“真的,还是,还是净之小姐,会调理人。”
众人噗地一声,低低地又笑了起来。各自散去睡觉不提。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秦三爷狞笑着拿出了一个“爬山指南”——
大雪山,从哪儿上,从哪儿下,哪儿不能去,哪儿必须去,哪儿杀人,哪儿放火,勾画得清清楚楚。
“西番的布防昨儿夜里已经摸清楚了,怎么把这一带的西番人都屠个干净,就看你们的了。”
风色乍着胆子在底下喊:“三爷,您这个是分兵突进的规矩。怎么没有汇合点?”
阴沉沉一笑,秦三爷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杀气腾腾:“打散了,就在宁远镇外集合!”
没错了!
没错了!
秦三爷这是要去给那次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报仇!
精骑们的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狂热感觉!
一个前排的精骑忽然用力地回手一拳捶在自己的胸甲上,低声吼道:“小的这心里,油浇过一样!快裂开了!三爷,您发话吧!”
底下众人也都跟着低低地吼起来:“三爷!您发话吧!”
秦煐微微合上了嘴,面上渐渐露出那个令整个陇右闻风丧胆的羞涩笑容。
众人只觉得后脊背发凉,激灵灵打个冷战!
“那就听你们的。咱们先去大雪山。”
说到最后一个山字,秦煐目闪寒光,一口阴森森的白牙在火把下显得格外狰狞!
收到这封回信的过程实在是曲折到了家。
负责送信的讯鹰绕了不知道多少个圈儿。毕竟所有的翼王属下现在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他们家主子的行踪。
时间倒回一个月前。
从逻些城回撤,一行人几乎是放马狂奔了整整三天三夜,才堪堪看到西番和大秦的边境线。
然而听完斥候的回报,秦煐却直接拉着名义上统领这支精骑的李将军悄悄嘀咕了一个时辰。
等大家伙儿觉得自己已经稍稍歇了回来一点儿精神,打算再度翻身上马风驰电掣回大秦的时候,将令传来:“原地扎营,埋锅造饭,休整。”
对专业坑人秦三爷的风格逐渐熟悉的众人一听这个将令只打哆嗦:“这又是要欺负谁了?”
有那聪明的,看看地形,心里明白了过来:“这不是三爷跟彭伯爷分兵的地儿么?三爷这是……”
风色因为是翼王的护卫亲侍,却丝毫没有架子,上阵又勇猛,如今在军中已经有了极好的人缘,听见这话,却沉默了下去。
精骑们都听说过那一场大战的惨烈,有人同情地过来拍了拍风色:“想起老兄弟们了?”
风色黑着脸,不语。
坐在他旁边的俞樵呼地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了开去。
众人看一眼俞樵的背影,再看一眼风色。
风色这才低声开口:“大雪山不算什么,我们是跟西番打。两国交战,又都动用的是最会杀人的精锐,伤亡能理解。我在想山下。山下有个宁远镇。我们跟西番人打生打死,一队残兵去了咱们自己的边镇。结果……三爷一亮名号,却被人以边镇犯夜格杀勿论的名义,射杀了我们十来个跟西番人打仗都活下来的弟兄……”
精骑们对视一眼,一个字不发,却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愤怒和疑惑。
“我对大雪山没有感觉。今次咱们人多,三爷又摸透了西番人的脾性。杀上山去,再杀下山去,就行了。”
风色淡淡地说完这一句,接着从脸色到声音,都阴沉狠戾了起来:
“可是宁远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