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从翼王出京就开始跟着他,那么,你对京城传来的消息,一定会有一种固化判断。
“这个判断会基于翼王离京之前的诸多事实。
“其中有一条就是:翼王殿下,曾经跟我,亲自击掌,发誓此生来世,永不相亲。”
太渊的脸色唰地苍白。
“所以,他们会跟你想得一样,认为秦煐会从合川出山,顺羌水而下,去找两位伯爷寻求庇护。
“可是,咱们都知道,他最有可能的,是想办法,去洮州。”
沈濯说到这里,腮上稍稍染了点粉嫩。
“所以,我们的人可以去合川,但在那里,最重要的不是寻找秦煐。而是观察有没有杀手在等他。如果有,那就最好了。直接拿下,丢给那些你说过的,陛下派出来寻我的人。”
沈濯的眼神冰寒似铁。
“若是能有个活口送进京城,我相信,以宫里那对蠢货母子的心计,不出手杀人都不可能……”
那岂不是直接把皇后和太子送到了陛下的刀锋之下?!
太渊的眼中精光闪过,敬佩地看了沈濯一眼,重重点头:“是!小人这就吩咐下去!”
但接着,迟疑了一瞬,似是不敢直视沈濯的眼睛,只管垂首低声,问道:“小姐却才所言与翼王的击掌为誓……”
沈濯的心头登时万匹神兽飞驰呼啸。
“太渊,阮先生身边的人,你排行第几?”
“……第三。”
“第一是百汇,第二是关元?”
“呃,不是。第一是天枢,第二是将台。”
“那好。你要是再问我一次这件事,你就回去换将台过来。”
“……哦。”
所有的人都把沈濯的失去意识当做她对翼王殿下的“浓情蜜意”,唯有玲珑看着她提心吊胆。
窦妈妈也觉得奇怪,悄悄地拉了玲珑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玲珑忍不住拉着窦妈妈的衣襟哭:“小姐生病的时候才会这样,冷静地吓人。每每此时,我和六奴姐姐都只能等着,等着小姐自己缓过来。”
隗粲予愁眉苦脸抄着手,忽然出现在旁边,叹气:“是啊。我也觉得特别吓人。”
窦妈妈和玲珑吓了一跳:“隗先生你这才是吓死人!”
“我这学生看起来圆滑,其实骨子里倔得要命。那门赐婚,她打一开始就敬谢不敏。我是真不信,到了这个关头,她反而成了那个最坚信翼王还活着的人……”
隗粲予皱着苦瓜脸,眉毛几乎要撇成了八字,缩肩拱背。大夏天的,却跟三九寒冬一般,不停地发抖:“我是真怕她这样啊……”
窦妈妈和玲珑都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
因为沈濯上次这样冷静得可怕时,是沈承死后。
那时候隗粲予还不知道在吴兴卞山的那个犄角旮旯摘山果子吃呢。
“她那样子,我看着就觉得浑身发冷……虽然说这个天儿,冷一下挺好的……但是我就觉得,吓人……”隗粲予越说脸上越哭丧。
窦妈妈和玲珑对视一眼,跟着隗粲予一起发愁。
沈濯这个样子,他们除了担心她的精神状态,还担心——
小姐是什么人他们都太知道了。
万一她要想闯个祸闹个事,就凭他们这几块料,是能拦得住头还是能收得了尾?
那在京里都是只有侍郎大人一个人能搞得定啊……
沈濯的心里没有这些念头。
她正和太渊一起仔细查看舆图。
她去洮州纯粹是为了那里有一样她想弄了来给父亲当四十整寿礼物的好东西,其他的,她真没有特别在意。
至于什么西番北蛮、边贸打仗,那种事,上有建明帝和他那班重臣,下有乐安伯乐春伯陈国公,哪里就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姑娘操心了?
但秦煐在此地失踪,事情就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