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若是能揪出预谋者,陛下跟前,可是天大的功劳。咱们为甚么不管?”隗粲予不禁追问。
沈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那个梦里的情景。
天目山的“山匪”,吉家不见了的家财,还有失踪了的沈利,险些一举击杀沈信美和万俟盛的杀手……
现在,还加上的左藏的百万资财,以及,秋毫无犯的军器库……
“爹爹,军器库设了专人管理罢?那个人是不是特别耿直,特别清廉?”
“正是……客大人乃是东北军出身,在兵部被排挤,遂调去太府寺。但又不肯与人同流合污,所以才去了军器库守库。”沈信言点头。
沈濯冷笑:“左藏再大,几个管库的,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若真的清廉耿直,那他看了十几年的贪渎,怎么连一个字的屁都不放?不过是他主子没有放话让他说而已!”
这话竟是直指:已经有人,完全控制了军器库的管理者!
那到时候,若是有人站在军器库门口招招手,岂不是想武装多少人,就武装多少人!?
沈信言和隗粲予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冒汗!
两个人对沈濯公然爆出的粗话已经完全不放在心上,各自都低着头,心思急转。
“所以,此事,为了沈家合家的性命计,不能管。”沈濯下了结论。
沈信言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沈濯,慢慢摇头:“不行。若闹到那一步,一定是无辜枉死、生灵涂炭。何况,我沈家深受皇恩,躲无可躲。微微,爹爹先前想差了。
“爹爹刚才找隗先生和你商议,本意的确是想看看,这其中有没有我们既能置身事外,又能得些好处的法子。但若是事情竟落到了你说的这个地步,爹爹便一定要将事情一管到底了。”
说着,沈信言站了起来。
“我要再去一趟宋相府里。”
沈濯一惊,伸手一把拉住他:“爹爹,您已经将此事告诉了宋相?他怎么说?他竟然没有想到我说的这些不成?您把他怎么说的,快告诉我!”
“钱八十万,帛十万,历年积攒的贡品织物等其他物品若干。合计下来,我记了个总数,折银一百万零七千四百五十两。”
沈信言又叹了口气,显得无比疲惫。
沈濯有些懵懂。
隗粲予则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比一年的赋调都多!”
一年的赋调!?
沈濯终于有了概念,脸色也跟着剧变:“爹爹,陛下是不是大发雷霆?”
“嗯。陛下当时便抽剑亲自剁了左藏令的一只手。”沈信言看着娇小的女儿,只稍稍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惨相。
隗粲予哼了一声,低声道:“活该!敢往国库里伸手的,就该有一个剁一个!”
沈濯深以为然:“陛下还是很理智的,没有当场剁了他的脑袋。此事这样大,想必太府寺要地震了。爹爹,陛下给您什么差事?”
“陛下对我倒真是爱惜得很。当时便让我离开。不令我掺合此事。”
沈信言说到这里,欣慰感慨。
“出来后我等了一会儿,绿公公悄悄使了小内侍告诉我,此事将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审。
“因前次刑部和大理寺审理织品案时竟没有注意到这样大的亏空,陛下已经对他们十分不满。所以旨意极为严厉,说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所有人都与左藏令一例处置,绝不轻饶。”
都剁了手去?
这个倒是可以有啊。
沈濯的神色并没有半点儿不安:“那爹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隗粲予截口道:“如今不是沈侍郎打算怎么办,而是,对方会怎么办?”
沈信言缓缓点头。
“这样猖狂的事情,若说没有权臣的参与,我是半点都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