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皱起了眉头。
可是原主那次被沈簪推落池塘,已经丧命了啊……
不对,是几乎。
是几乎丧命。
其实原主本来还可以痊愈,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出现,霸占了她的身体,她才无法……
不对不对,还不对!
沈濯的念头转开,怀疑地问那个魂魄——
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具躯体的?
我怎么觉得,是在我之前?!
我醒来的时候,你和原主都在这个身体里。
所以,其实令原主无法生存下去,只能把灵魂主位让出来的罪魁祸首,是你,对不对!?
苍老男子已经无法控制地让沈濯感受到了他惊诧的情绪。
“……你,异世灵魂,竟然聪慧到了如此地步么?”
沈濯微微得意。
挑挑眉,又有些趾高气昂起来。
你就告诉我,我的推测,是不是全中?哪里有错?!
苍老男子的声音越发微弱了下去:“你这般心机头脑,可万万不能嫁给三皇子啊……”
沈濯瞪圆了眼睛。
喂喂!喂!
你别走!你先等等!
我为什么万万不能嫁给三皇子?
原主没有我这般心机头脑,所以嫁了三皇子会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那我有这般心机头脑,嫁给三皇子的话,难道还会让我沈氏家破人亡不成?!
——当然,我绝对没有搀和皇家事务、去当那个劳什子皇子妃的意思!
那个魂魄渐渐沉寂。
沈濯能够感觉得到,他似乎正在慢慢远去。
哎哎哎!
你你你,你先别走——你把话说清楚啊!
那个魂魄没有了声音。
似乎只有最后一点力气,在她心底,轻轻地叩了叩。
还真是……
单次交流的力量有限啊……
沈濯呆呆地坐在床上,怅然若失。
所以这个魂魄究竟是什么来头,她还是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了——三皇子对自己绝无好感,所谓的原主与三皇子命定的亲事,实际上是原主痴情被皇室内部争斗利用了的结果!
沈濯看向虚空中的目光冰冷起来。
父亲是能臣,皇帝极其倚重,春闱之后,只怕已经离入阁不过半步之遥。
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成了皇子妃,那就等于斩断了父亲的仕途!
——一个闲散王爷的岳家,怎么能是宰相呢?
那不是平白地给了三皇子夺嫡的底气和点燃野心的火捻么?!
三皇子娶了原主那样性格手段的沈濯,后院的鸡飞狗跳,可想而知。
然后呢?
然后三皇子和自己的父亲,就必定不睦了罢?
还有,梦中那个管自己叫“母妃”的孩子……
那个给自己端茶的妾室……
还有自己的流产……
沈濯只觉得彻骨的寒意,袭上心头!
这是谁?!在算计三皇子和沈家!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回到别院的沈濯,草草与罗氏一起吃了午饭,便嚷嚷着累了回房休息。
却又被玲珑缠住,左一句右一句地问她:“前朝女皇是怎么回事?那个章先生真的很厉害吗?大老爷会不会因为不是北渚先生所以不高兴?”
沈濯觉得额上青筋突突地跳,实在忍无可忍,手指一抬,断喝:“你给我出去!”
玲珑吓得跳了起来一道烟儿跑了出去。
曾婶和春柳在外头捂着嘴笑,拉住了玲珑调侃:“难得,你也尝尝被骂的滋味!怎么样?可比平日里的赏赐舒坦?”
玲珑吐吐舌头,悄悄地笑,却也不当回事,先回身把厚门帘、门窗仔细放好、关严,笑嘻嘻地拉着她二人,好奇地继续追问:“婶子们知道前朝女皇的事儿吗?”
呃?!
沈濯翻了个身,面对墙壁,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地喊那个魂:“我现在这样,算是有闲暇了吧?你,你在吗?”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抖。
她就要知道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命运了……
须臾。
那个苍老的男子声音悠悠在她脑海深处响起:“老身在此。”
沈濯这才惊觉——
你,你是个男的?!
你一个男的,为什么要潜伏在我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你不觉得羞耻吗?!
沈濯忽然一阵恶寒。
那自己洗澡穿衣……
我靠……
“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苍老男子的声音里,除了平静、寂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对女人,不感兴趣……
你是和尚吗?
还是——断袖?!
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忽然变成了暴躁、戾气和冲天的愤恨。
“你叫我出来,是讨论这件事的?”
苍老男子的声音淡淡的,但是令人不寒而栗。
沈濯发觉了他的声音正在远去,猛地睁开了眼睛,慌张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错了!
你要寄魂于我的身上,必定有你的不得已和其他目的!
我不是要评价你的xg取向,那东西其实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不会有半分半毫的介怀和在意!
我只是,我只是一时惊讶而已。
我发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提了!
——再提这个我就是小狗儿!
沈濯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跟这个魂魄好好说话,他还答应了告诉自己命运转折的关键点,如果就这样被自己气跑了,那可就……
那可就……
沈濯想着,腾地坐了起来,面对墙壁,红了眼圈儿憋了小嘴。
这一刻,她恨不得回手给自己一个耳光!
“好,你打自己一个耳光,我就不走。”苍老男子倏忽开口。
沈濯一滞。
呃,还真打啊?
“再见。”
打,打,打!我马上!我马上!
沈濯不假思索,抬手一巴掌打在自己细嫩的脸颊上,清清脆脆,啪!
苍老男子的声音满意地响起:“小姑娘倒是当机立断。”
沈濯后知后觉地发现——
我靠,干嘛使这么大劲儿,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