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月娘忙重新把帐子挂起来,露出沈濯楚楚可怜的小脸儿。
沈濯冲着罗氏就把双手伸了出去:“娘——”
罗氏抱住她,又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微微啊……”
韦老夫人虽然愁眉,却被张太医的宽慰打动,只拍着罗氏的肩膀,劝道:“你别急。张太医不是说了,微微这个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这十天咱们看护仔细些也就是了。”
说着,又合什向天:“我虔心供奉佛祖三四十年,他老人家一定会保佑我乖乖微微平安无事的!”
甘嬷嬷走上前来,搀了韦老夫人,劝道:“老夫人福气大,略借二小姐一点儿便是。既然祈求佛祖,不如您回桐香苑去,在小佛堂里上炷香。让寿眉替二小姐抄部经祈福,如何?”
韦老夫人与沈老太爷不同,沈老太爷修道,韦老夫人却笃信佛教。因家中二房的人都跟着沈老太爷宣称好道。亲孙女沈濯又是个坐不住的性子,韦老夫人想要找人抄经,便教自己的心腹大丫头寿眉来做。
但这个时候,韦老夫人却被提醒了,脸色一沉,转脸看着一脸浑不在意的冯氏,和微露幸灾乐祸的沈簪,厉声喝道:“不都是簪姐儿惹出来的祸?你若不是非要拉着微微去看池子里的什么鱼,她怎么会去水边?又怎么会有这一场祸事?如今她暂时忘却细事,并不等于这件事就能这样完了!
“老二媳妇,你大嫂现在忙着微微和承哥儿还忙不过来,只怕没有精神管家里的事。你是做熟了的,暂且先接过去。
“簪姐儿,你跟我去佛堂抄经,药师经,十遍。抄不完,不许你出佛堂!”
那怎么行?!
原本能放过自己的,这还不结了仇?
何况,她果然能安心坐下好好地抄十遍药师经,那岂不是要得了老太太的青目?!
这死活都不能让她去啊!
沈濯抹着眼泪,轻轻地捏了捏罗氏的手。
罗氏哭得天昏地暗,竟是没有丝毫察觉。
沈濯无奈,只能自己开口:“祖母……”
韦老夫人以为她又要撒娇,忙转向她:“乖乖,怎么了?”
沈濯知道被识破,只好一边在心里骂街,一边老老实实地把手腕再次伸了出去,自己却下意识地开始诱导:“张神医,我头疼得紧,又恶心呕吐……”
张太医一听这话,面色变了变,恢复了认真神情,细细地切脉,直听了有一刻钟,眉头重新拧了起来。
韦老夫人被他的样子又吓得重新忐忑起来,握着帕子的手指一紧。
许久,张太医收回手指,看向韦老夫人:“太夫人,小老儿一向不会说谎。您老人家可休要怪罪我。”
韦老夫人和沈濯心头都是一颤。
沈家的三老爷沈信行也皱起了眉。
内外和睦方能家宅平安,家宅平安方能建功立业。家里现在出的这件事,简直荒唐!
依他的性子,沈簪就该直接送了家庙永不许出来;而沈濯平日里也诸多不妥,这时候让她自生自灭也就是了。
还大张旗鼓地请了太医来看,简直是自曝家丑!
沈信行强忍着不悦,袖手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张太医见韦老夫人勉强挤了笑脸出来,也不等她说客套话,便道:“我细观小姐这脉,分明已经失魂!”
沈濯吓得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失魂!?
韦老夫人面色惨白,身子一晃。
站在一旁的沈信行忙一把扶住,和声安慰:“娘,别急,太医还没说完呢。”
韦老夫人握住儿子的手,勉强坐定,点了点头。
张太医眼睛微眯,问道:“小姐如今,可是记忆模糊,除亲近的两三人外,余者不识?偶然醒来,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什么?!
这不是穿越者的典型状态吗?
沈濯腾地坐起,急问:“张神医见过这样的患者?什么时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