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和大副寇森一同看着主控台上的画面。
几十只小黄鸡“叽叽叽叽叽叽”地挤在一起,尖尖的小嘴啄啊啄,没多久又啄秃一片草地。
“一、二、三……”大副数道:“船长,数量好像又少了几只。”
船长微微皱着眉头,冰冷的机械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控制台。
“控制好船员,不要让他们私自下船。”
“可是先生,我们的营养液口味太单调,不少船员都反映他们已经喝腻了,他们想要下船捕猎,特别是在——”大副指了指舷窗外的景色,“这里的猎物如此易于猎取的情况下。”
四只角的牛羊懒洋洋地漫步在丘陵间,由于水草丰美又没有天敌,一个个都长得膘肥体壮,非常缺乏警惕心。
如果说这些变异牛羊是种未知生物,可能对人类有害,不能随便食用,那么躺卧在牛羊之中呼呼睡大觉的一头野猪就显得格外诱人了。
野猪又高又壮,长着两只蒲扇般的大耳朵,睡在地上,呼噜声震天响,隔了这么远都能隐约听见那种“当——康——当——康——”的响声,实在是一头健康安全可食用的经济作物。
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地从它身上挑出来点毛病来,那就是它的牙齿实在太大了,白色的长牙弯曲着伸出嘴唇,足足有普通野猪的两倍那么长。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野猪难道就不允许长龅牙吗?
船长看了一眼龅牙猪。
它浑然不知飞船上有人正觊觎它的几百斤肉,躺在地上兀自睡得快活,不知做了什么梦,“当——康——当——康——”地打着呼噜,美得都快要吹出鼻涕泡泡了。
“营养液口味太单调?”船长突然问大副。
“嗯,对。”大副答道。
“三种营养肉类,十三种不同的蔬菜,七种口味各异的水果,他们还嫌单调?”
“您也不是不知道这家牌子,”大副替船员们辩解了一句:“他们除了保质期长以外就没什么优点了,什么品种都是一个味道。”
“很好。”船长回答道:“那么从今天开始,飞船上限量供应营养液,每人每天只有三管。”
“吃不饱的时候,就没有心思琢磨口味的问题了。”他看了一眼大副:“嗯?”
大副被那道犀利的目光盯着,似乎能被他透过血肉看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一瞬间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咽了一下口水,示弱的回答道:“是,您说的对。
鹦鹉牌船长领着一众船员在身后挥舞着花里胡哨的小彩旗欢送他们。
原灵均努力不去思考这些彩旗究竟是用什么布料做的。
但精卫眼睛太尖了,她盯着彩旗上不甚明显的花边,在原灵均耳边道:“这些彩旗也是裤衩裁的耶,奇怪,他们怎么喜欢用裤衩做旗子?”
原灵均:“……”
“你没看他们船长穿的是洞洞装吗?”他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于是精卫就不再追究了,她理解地点点头,道:“唉,连补丁都打不起,他们真的好穷啊。”
原灵均抹了把汗,感觉逃过一劫。
“你说他们都那么有本事,原本的生活过得也很好,为什么要来当星盗……不,是探索飞船的船员呢?”圆圆深思了一下,问原灵均。
原灵均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但也许是有什么苦衷?人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看到防盗章是订阅比例太低,请补订前面章节
一只白猿骑在四角牛的头上,抱着它的大角,手搭凉棚向远处望了望,发出“哎呦哎呦”的叫声。
“船长。”大副寇森将探测机器人送出排风口,首先确定了这颗星球上的大气适合人类生存,随即控制着机器人去不远处检测土壤和水质。
他望着头戴黑色翻边大檐帽的船长,忧心忡忡道:“情况有些不对。”
船长并未反驳,他的一只手套被摘掉,露出泛着金属光泽的左手,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着控制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颗星球和一个星期前不同了。”他道。
覆盖大半个星球的海水如同潮汐般褪去,只留下上万公里见方的清澈水域,土壤也变得更加肥沃,青草茂盛,牛羊成群。
就像是这颗星球在短短几周的时间内跨过了漫长的生命演化过程,一下子变得“活”了起来。
“气候适宜,水质优良,空气质量优。”外出探测的机器人生成了检测报告:“达到联盟规定的宜居标准,允许外出。”
船长和大副对视了一眼,对飞船的智能系统“鹦鹉”道:“打开2号舱门。”
“是。”鹦鹉回答:“祝您好运,尊敬的先生们。”
·
长右骑在三角的背上,盯着远处那个从天而降的铁疙瘩看了很久。
直到它以为里面不会再有动静的时候,铁疙瘩的表面突然微微一动,划开了一道门,随后——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从飞船降下的舷梯里面挤挤挨挨地,吵吵闹闹地,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一群活泼的小黄鸡。
嫩黄色的绒毛,浅红色的嘴巴,小黄鸡们被关在飞船底舱三个月,差点闷出了抑郁症,一看到阳光,便挥舞着翅膀,连蹦带跳地四散开来。
然后,它们开始低头啄草,抓虫子(→没抓到),吃石子儿,吃一切能吃的东西。
就如同蝗虫过境,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大角二角三角:“……”
——啊,我的草。
“咩!”
“哞!”
“嘎!”
它们愤怒地低下头,弓起身,露出了锋利的尖角。
哪里来的外来户,一点道理都不懂,敢吃主人亲手给我种的草?!
比它们更愤怒的是精卫。
事情发生时,精卫正兢兢业业地从西边一座石子儿山上抓起小石子儿,飞向东边填海,这是她的晨间娱乐活动。
然后——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一大群小黄鸡过境,它们埋头欢快地地啄啄啄,石子儿山瞬间秃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