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薄轩几乎捏碎了自己的拳头。
他盯着医生，恨不得冲过去拽着他的衣领威胁他，质问他。
你不是医生吗。
你不是自称帝都最好的医生么。
可是你为什么治不好我爸？
但是，唯一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事儿，不能怪医生！
还是陈墨言最先发现了他的情绪不对头。
她想也不想的伸手，把自己的手掌覆在了顾薄轩的大手之上。
不过陈墨言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一个字儿。
这个时侯，说什么都是没必要的。
顾薄轩用力的闭了下眼，再睁开，他率先朝着陈墨言看了一眼。
点点头。
示意自己没事了。
然后他才再次看向医生，收敛去自己身上的凌厉，
“医生，我爸他还有多少时间？”
“我之前和陈小姐等人说过，要是情况还好的话，病人能撑个半年到一年。可是现在，他在住进医院短短的十余天工夫恶化了两回，现在更是连不认识人的症况都出来了，再加上我对他全身检查的各项综合数据表明，病人的时间，应该也就在这一两个月……”
“一两个月？”
顾薄轩和陈墨言两个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你之前说半年，到一个月的，这就是恶化也不能一下子缩那么多时间吧？”
“没办法，这就是病灶大范围扩散……”
“我知道你们病人家属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们，现在的病人，其实留在医院已经没有了半点的意义，还不如顺着他的心回家，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高高兴兴的渡过这段时间。”
陈墨言的脸白了下，率先看向了顾薄轩。
这主意，她拿不了！
“我，让我再想想……”顾薄轩的声音嘶哑，明显透着满满的绝望。
夫妻两个人并没有回病房。
直接去了医院的广场。
坐在长长的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空，高高挂着的太阳很是刺眼。
“这太阳怎么那么的亮啊，刺的我眼疼，都想流泪了。”
陈墨言扭头看了眼出声的顾薄轩，想了想，抱住了他，
“想哭就哭吧。”
“我没事。”
顾薄轩反手把她给抱住。
怀里头抱着自己的小丫头，头一回的，顾薄轩心里头没有高兴和开心。
只有想哭，难过和绝望。
“其实，我妈刚走那会我也是这样的，还有奶奶……”
“爸和我说，生老病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可是我还是难过啊。”
“顾薄轩你说，人为什么会有病痛，会有生死呢？”
顾薄轩抿了下唇，突然抬眼看向陈墨言，“其实，我这次回来之前本来是有一件高兴的事情要和你说的……”
“什么事情？不会是你又升职了吧？”
陈墨言故作惊喜的笑，“真的升了，升到哪一级了？”
“不是升职，不过是平调。”
平调……
陈墨言唰的一下坐直了身子，盯着顾薄轩的双眼发光，“调到哪了，不会是咱们之前说的那样吧？”
“不是帝都，不过，是京冀。”
京冀离这里只有不到百里地，很近，他可以天天回家……
他以为这是喜事，是高兴的事儿。
可是没想到……
“不过言言呀，这事儿你可得先和大轩商量下。”
“可不能一个人作主啊。”
万一人家顾薄轩有别的打算。
比如说想一家人和他妈一块住或是什么的。
陈墨言这样一下子把他妈一个人给弄到了一处院子里头单独住。
这不就得心里头不自在吗？
“行，齐阿姨我会的。”
吃过午饭。
四小只拽着顾薄轩又玩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被陈墨言给强行压回房间睡觉。
三宝小声嘟囔着，“妈妈小气，妈妈真小气……”
“我哪里小气了？”陈墨言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怎么就小气了？
“不让我们和爸爸玩，小气。”
“对，妈妈小气。”
陈墨言听着自家几个孩子的嘀咕，慢悠悠的开了口，“对啊，你爸爸他是我男人，他得陪着我玩呢，为什么要陪你们？你们几个赶紧的长啊，然后去找可以陪你们说话的那一个，别老是想着抢我的男人啊。”
身后，顾薄轩听着这话眼底全都是笑意。
夫妻两人把孩子哄睡后进了书房。
顾薄轩看着陈墨言，眼底全是情意，“对不起，让你受累了。”
“怎么着，回来就是和我说这些的啊？没意思了啊。”
陈墨言撇了下嘴，笑了笑，看向他，“你这次回来假期多久？”
“看情况，其实，还有件事情……”
顾薄轩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然后，看着他接电话。
陈墨言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生怕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
顾爸爸的情况不可能会一天两天的好转。
即然是这样，那打来电话只能是恶化……
这却是他们这些人谁都不想看到听到的消息。
果然的，顾薄轩才听了两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起来，“爸被送进了抢救室。”
“咱们赶紧过去。”
陈墨言能想像的到医院那边的兵慌马乱。
也不知道顾薄安能不能顾的到顾妈妈？
只来的及在院子里头和齐阿姨说了两声，让她看着孩子点，然后陈墨言和顾薄轩两个人就朝着院子外头跑出去，顾薄轩去开车子，陈墨言给方小满打电话，结果全是占线，想着应该是她和顾薄安在通电话，她也就放弃了找她，直接坐着车子去了医院。
出了电梯，就看到顾薄安高大的身影在走廊上团团打转。
看到顾薄轩和陈墨言两个人，他忍不住双眼一亮，“哥，嫂子，你们来了。”
事实上，顾薄安心里头是很慌很乱很没头绪的。
只要一想到有可能他爸会下不来手术台……
他就紧张的想要晕过去。
看到顾薄轩，他如同看到了人生的支柱。
“哥，你总算是来了……”
“爸在手术室？妈呢？”
“妈刚才晕了，护士刚才给她打了一针，我让小满在里头陪着她呢。”
知道顾妈妈没事，顾薄轩便立马把注意力放到了顾爸爸这边。
“怎么回事，早上我走的时侯不是还稳定的吗，怎么就一下子恶化了？”
“医生说，和他的情绪有关，可是他明明没做什么啊。”
陈墨言和顾薄轩两个人听了这话都是心头微沉。
竟然连稍稍的情绪波动都能影响到病情……
“医生怎么说？”
“说，说有可能会下不来手术台……”
顾薄轩眼看着顾薄安就要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