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从早到晚。
有两次甚至都熄灯躺下了,竟然响起了集合的口号!
这样高强度高密集的集训足足持续了一星期。
也幸好是只有七天时间。
不然的话陈墨言觉得方小满和孙丽两个人估计都要撑不下去了。
七天的军训。
最后一天,教官最后两个字儿‘解散’出口时。
不止是方小满和孙丽,几乎是大半的女孩子都嗷嗷叫着跳了起来。
又笑又跳,又哭的。
高兴激动啊。
有几个大胆的女孩子则是凑到了教官的跟前,“教官,为了表示我们对您的感谢,我们,我们想请你吃顿饭……”说这话的时侯女孩子也是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的,然后被教官抬头,一眼扫过来的时侯,几个女孩子忍不住嗷的一声尖叫,转了身子撒腿跑远。
身后,二十出头的教官摇摇头,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回到宿舍已经是傍晚六点半。
方小满直接朝着自己的床扑了过去,“我的老天爷呀,总算是熬过去了,七天啊,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在床上滚了两下,嗷嗷的喊了两句,下一刻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然后又鬼哭狼嚎了起来,“天呐,我的手臂黑了这么多,粗了这么多,惨了惨了,我要成丑八怪了。”
她霍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冲到对面陈墨言的床上,“陈墨言你快看看,看看我是不是脸也黑了,很黑吗?还有我手臂,是不是粗了啊,还有小腿,小腿也粗了是不是?天呐,我不要见人了……”
陈墨言看着她这个样子无语极了。
伸手在她脸上戳了两下,“行了,你要不要这样夸张啊,你哪里黑呀,可白可白的呢,一会咱们屋子里头都不用开灯,有你足够了。乖呀,是真的。”
陈墨言的话听的孙丽扑吃一声笑起来。
她看了眼方小满,“你哪里有黑呀,这几天都是有点阴天的,而且咱们也没站几个军姿,放心吧,我保你明天出去肯定还是咱们系的系花一枚。”
“真的啊?”
“真的。”
“还是丽丽你最好,不像陈墨言,老是取笑我。”
陈墨言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摇头,“你几岁了啊,方小满同学?”
“我不到三岁,小着呢。”
陈墨言加孙丽,“……”
军训结束。
虽然是有个周末,可哪怕是爱逛街的方小满也没有力气出去了。
三个女孩子缩在宿舍里头过了一天。
睡了一大觉才算是缓过来。
周一上午是有课的。
陈墨言的生物钟仍旧是六点,她醒过来后看了眼还窝在床上没醒的两女,看着时间还早,她洗脸刷牙,换了身衣裳去操场上跑了两圈,然后去食堂买了早饭,回过头把那两只叫起来吃了早饭,三个女孩子一块去了课室上课。
因为之前是一周的集训。
所以这周的课程排的还算是比较满的。
陈墨言倒是乐在其中。
可方小满却是嘟嘟囔囔的,但还好,没直接旷课。
时间就这样三点一线的转动着。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
周五下课后,陈墨言回宿舍的时侯看到宣传栏上收信那一栏有自己的名字。
她脚下方向一转去找宿管阿姨取了信。
脚步轻快的上楼,进了宿舍,看着手里头的四封信,陈墨言的嘴角都是翘着的。
她之前还以为是刘素她们其中一个人的信。
可是没想到,除了她们三个,还有一封来自部队上的!
这写信的人是谁,还用想吗?
陈墨言先看了三女的信,说的多是学校里头的一些琐事,还有就是她们的小心思,小花写的最简单,刘素和乔艳两女则是充满对未来生活的幻想,特别是乔艳,让她等着,说她也要考帝都的学校,陈墨言笑着把信阂上,想着回头写信得好好的给乔艳和刘素两个人鼓足儿才对。
接下来就是顾薄轩的信。
掂在手里头,陈墨言看着信封上笔力有些不够的字迹。
心里头有些心疼:
真是的,顾大哥的伤还没好呢,写的什么信呀。
嗯,回头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说说他才行!
打开信,里头仍然和她上周收到的信一样,全都是对她的关心,掂念,然后就是写了些他自己的伤势,说的都是好消息,而且还告诉陈墨言,再过一个月,他就可以出院了,说只要他的身体可以,他会在第一时间来找陈墨言,让她等着他,陈墨言看着信,一行行的字不知不觉幻化成一张棱角分明,浓眉大眼的脸庞。
那张脸庞正对着他一脸宠溺的笑。
不知不觉的,陈墨言的脸唰的红了起来。
从耳朵根红起来。
宿舍门口,方小满和孙丽两个女孩子走进来,方小满抬眼就看到陈墨言对着手里头的信看的发呆,两眼痴痴的,脸上全都是傻笑,她眼珠一转,上前两步,唰的把信夺了过来,“给我看看,是谁给你的情书……”
陈墨言瞪了她一眼,“赶紧拿过来,不然下周早饭自己去打啊。”
方小满,“……”不甘不愿的把信还回去啊。
陈墨言果断的把信收起来,扭头看了下两女正想说什么,下头宿管阿姨的大嗓门响起来,“陈墨言,历史系的陈墨言赶紧出来,楼下头有人找……”
陈家村。
陈爸爸再一次的对着院子里的某处发呆。
而灶间,陈妈妈下意识的扯了嗓子喊,“这个死丫头去哪了,好吃懒做的,怎么就不知道回家煮午饭?咱们出去这一趟累死累活的,她……”话在这里噶然而止,陈妈妈挥着锅铲的手顿了下,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然后气呼呼的自己洗锅,烧水煮饭,等到吃午饭的时侯,夫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的端起了碗。
吃着饭,陈妈妈猛的想起了一件事儿,忍不住就叹了口气,“咱们这玉米刚弄好,小麦也该下种了,可这老天爷硬是一滴雨都不下,这地硬绑绑的,怎么种啊。”
“我估摸着还是得买水。”
买水是最近这些年才兴起来的一种浇水灌地的方式。
是村子里头由支部牵头打的井。
然后在干旱的时侯抽水浇地,灌溉。
当然,谁家浇地你得出钱。
陈妈妈听着这些话,本来有些苍老的面色更加的愁眉苦脸,“这下又多出一笔,小麦种子咱们是才买的,请了人工帮着弄了回田,敏敏的学费……家里可是拿不出来了啊。”她看着陈爸爸叹了口气,“你看是不是先和谁去借一些,等回头把多的玉米卖了再还?”
其实家里头不是真的一分钱没有。
可是陈妈妈心里头却存了自己的小算盘:她妈这两天正四处找人,想把她弟弟给弄出来呢,而且娘家那边还有个弟妹在嗷嗷叫,闹的可欢实了,直扬言要是何小军再不出来她就不过了,她妈愁的不得了,昨个儿还过来和她商量着要怎么把娘家弟妹给稳住,要知道她肚子里头可还有着何家的骨肉呢。
这要是一走。
何妈妈觉得自己抱孙子的希望可就没着落了啊。
母女两人虽然没有商量出个啥结果。
但却都在心里头有了个共同的意识:那就是钱!
陈妈妈就想着自己先把这一笔钱给藏下来,等到了迫不得己的时侯。
或者她妈那边能用到?
陈爸爸却是不清楚她心里头在想什么,蹲在一侧拧着眉头想了半响,最后他叹了口气,“我手里还有一笔钱,要是真的买水,就先拿出来用……”
“你有钱,你哪来的钱?”
还没等陈爸爸把话说完呢,陈妈妈一下子瞪大了眼,“你打哪来的钱,好啊姓陈的,你个死东西,我给你生儿育女,我女儿还被你那个不要脸的娘给弄丢了,白给人家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你竟然还有二心,你敢私藏钱,好啊,你是想瞒着我在外头又找一个吗,你们姓陈的没一个好人,这日子,没法过了……”
陈爸爸瞪了她一眼,“又胡说八道什么呢,是,是那个丫头临走时留下来的。”
“陈墨言?她有那么好心?她留了多少?”
陈妈妈眼中疑惑闪过,随后就把手一伸,“她留了多少钱,你都拿给我。”
“拿给你做什么?让你再拿去给你妈家去,给你弟花去?”
陈爸爸冷哼了一声,掸了掸裤腿上的灰,他站起了身子,“我手里也不多,只有一百块,不过浇田买种子啥的足够了,我不管你怎么折腾,这些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她就给咱们留下了一百块钱?”
陈妈妈嘟囔了句,眼里全是不满,“不是那啥,说她好几百嘛,真是白养她这么多年。”
陈爸爸看着她,“以后,她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了,也不会再回来,你可以把你的心思全都放到陈敏身上了。”当然,他也不用再纠结了,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也能过些平淡点的生活,不用天天吵架,闹腾了,陈爸爸每每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高兴的,一家人平淡实在的生活,不再有什么闹腾啥的。
不用再让村子里的人看笑话。
不用他走出去的时侯被人取笑。
这样多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一想到这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好像,心里头空了一块儿似的。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把心思放到陈敏身上,她不是你女儿吗?”
陈妈妈眉一挑,“我问你,你什么时侯去找你那个妈?”
“找啥?找妈做啥子?”
“去问问她,到底把咱们的女儿弄哪了,丢哪了。”
说到自己那个从不曾见面的女儿,陈妈妈的语气多少有些不平静:
没什么感情。
但终究是自己肚子里头爬出来的。
再者,她和陈奶奶这么些年来的不和,如今这件事情乍一坐实。
她更恨陈奶奶!
恨不得那老东西立马就死掉的那种。
犹豫中,陈妈妈也曾去找陈奶奶这个当婆婆的,问她自己的女儿到底在哪。
可每次都被陈奶奶给轰了出来。
哪怕陈妈妈再不甘心,也只能让陈大方这个当儿子的去问。
她看着陈大方瞪圆了自己的双眼,“我告诉你啊,你要是问不出来咱们女儿到底在哪,到底被那老东西弄到了哪,我就和你没完,我,我就去弄死那个老东西。”
“胡说八道什么呢,那是我娘。”
“她是你娘,又不是我娘。瞧瞧她干的那些事儿,我管她去死。”
陈爸爸黑着脸扫了她一眼,想了想,迟疑般的开口道,“娘那天不是说了,那丫头她,她一落地就没了吗?”
“你娘的话你也信?”
“满嘴喷屎的老东西,早晚我要让她好看。”
要说以前陈妈妈嘴里头说话虽然难听,可还是顾忌着陈爸爸这个当儿子的。
但是现在嘛。
她可以说是不管不顾了。
那个老东西,早死早省心!
“行了我出去问问田里的事儿,看看村长那边是不是要浇田……”
陈爸爸背着手,哀声叹气的朝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