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姑姑姑父还有小花几个提起她也是赞不绝口。
他浓眉一挑,看了眼低着头的陈墨言。
没想到,这丫头的人缘还挺好?
当然,父母缘就差了些。
“你忍着点呀,丫头,叔得给你清洗下伤口,用的是碘酒,有点疼……”
陈墨言点了点头。
后脑处传来火辣辣的,好像有火在烧、灼。
陈墨言的脸一白。
雪般白的牙齿咬在嘴唇上,慢慢的渗出一层殷红。
顾薄轩站在一侧看着,恨不得把那个医生给拽出去打一顿。
就不能轻一点吗?
瞧瞧这小丫头的小脸疼的,都拧在一块了。
眼神落在陈墨言的嘴唇上。
顾薄轩手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动了。
“咬我的。”
陈墨言正忍着疼呢,其实也没有那么疼,就是刚开始那一阵儿。
这会儿她的疼感就有所缓和了。
正用胡思乱想来缓解自己的疼痛感,她就看到递到自己嘴边的那只大手。
以及,顾薄轩的那三个字儿。
什么叫,咬我的?
陈墨言稍一顿便反应了过来,他是让自己别让嘴唇,咬他的手。
“靠边,别挡我处理伤口。”
孙医生肩膀一动把顾薄轩挤到了后头,同时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哪来的混小子呀。
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对着言丫头使坏?
真挨打!
顾薄轩觉得自己冤枉,也不解。
他这是又怎么惹到这位医生了?
陈墨言却是扑吃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看的顾薄轩心神一紧。
“好了,你这伤呀可不能吃辣,忌水,不能过多的运动,最好是卧床休养……”
孙医生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
最后,他猛的想起了陈墨言家里头的情况,叹了口气,“行了,你把叔说的那些话记在心里头,能休息的就歇着吧,这身子骨可是你自己的,听到没有?”
“叔你放心吧,我都记下了。”
脑袋到现在还一晕一晕的呢。
她可不会像前世或是以前的自己一样傻呼呼的自残自己的身体。
干活什么的?
以后再说吧。
“嗯,不管如何你这一周内得好好的在意,不然留下后遗症叔可就没办法了。”
顾薄轩一听这话直接就紧张了起来。
“要是她不能好好休息,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孙医生看着顾薄轩有些不顺眼,不禁想吓唬他,“这脑袋被开了个口子啊,你想会怎么样,养不好轻的以后头痛头晕,走几步路就晕过去是常事儿,重的,说不定就能莫名其妙的把小命送了。”
顾薄轩被这话吓了一大跳。
“这么严重?陈,陈墨言,那咱们还是去县城吧,去县城医院彻底的检查一下。”
顾薄轩说这话真的不是什么瞧不起孙医生。
纯粹就是关心陈墨言。
想着大医院不是医疗情况啥的比这小小卫生所要好吗?
却不知他这话一出口,直接把孙医生给得罪了啊。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子,你看不起我吗?觉得大医院里的医生比我好,我不如他们那些城里头的?好啊,那你现在就带着陈家丫头去县城,去大医院吧。”他一边把顾薄轩向外走,一边哼哼着,“有本事你一辈子别找我,哼。”然后,他转身连带着陈墨言也推出去,当着两人的面儿咣当一声关上了卫生所的门。
顾薄轩,“……”
他刚才说啥了啊,竟然被赶出门外。
话说,要不要这么有个性?
黑了黑脸,他扭头,就看到陈墨言弯着的眉眼里闪过的那一抹笑意。
看到他那满脸的尴尬。
陈墨言不禁扑吃一笑,“那个,孙叔他就是这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
孙叔其实不是他们陈家村的人。
也不知道是哪的。
前些年在他们村子上落了户,开了个小诊所,一直到现在。
他的医术挺好的。
可就是脾气古怪。
来这里看病的人可没少被他那张嘴给忿的无语。
没想到今个儿也轮到了顾薄轩。
“没事,我没放心上,不是,那个,是我不对,我刚才不该那样说的。”
顾薄轩这会儿也反应了过来。
自己当着人的面儿这样说话,这分明就是瞧不起人的意思。
虽然他真心里没这样想过。
但是,听话的人有点脾气的人都会生气呀。
挠挠头,他眉头紧皱的看向陈墨言,“你是,要回家吗?”
陈墨言听了他这话面色微涩。
回,家吗?
摇摇头,她轻声道,“不,我不回去。”那个家,哪里还有她的位子?
陈爸爸也怔了下,“言言,爸,爸不是……”
“我知道,您不是故意的嘛。”
陈墨言伸手又摸了下后脑勺,手上全是血,那刺眼的红晃的她有些晕。
她咬了下牙,硬撑着让自己没倒下去。
“爸,你看看怎么去我姥姥家吧,我是没办法送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扭身朝外走。
身后,陈爸色怔了下,抬脚去追,身子晃了两晃却是没走几步就坐到了地下。
“言言,你要去哪?”
陈墨言扭头朝着他浅浅一笑,“爸,我去卫生所看看去,这伤口,得让人瞧瞧我才放心。”她一边比划了下自己的头,一边自嘲的笑,“我还很年轻,我还没活够,世界那么精彩,我还没有看到属于我自己的精彩,所以我很惜命呀,我得去找医生处理下伤口,包扎。爸,我走了……”
她背对着陈爸爸摆了摆手。
抬脚走人。
那个背影瘦小,单薄,孤零零的。
就这样走出陈爸爸的视线……
“言言……”
陈奶奶这个时侯反应了过来,有些粗鲁的瞪了眼陈爸爸,“你喊她作什么,瞧瞧你自己,命都没了还想着管别人,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儿子?”她认命的扶起地下的陈爸爸,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行了啊,回屋给我好好歇着,不然你再出点什么事儿我可没钱管你。”
陈奶奶这话是大实话呀。
之前为了二房的那个宝贝金孙,可是着实把她们老两口的私房钱掏了个光。
是,对外的说话是陈三方这个小儿子拿的。
可是小儿子黑着的脸啊。
连回部队的钱都没有。
她们老两口能不出?
只能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贴补小儿子。
这把小儿子打发了,她们老两口可不捉肘见襟?
更何况家里头还有个二房的一家五口呢。
老二媳妇说的是好听,什么知道他们想孙子,有孩子闹腾着家里头也有热活气儿。
可实际上呢?
还不是想赖在老屋这边白吃白喝呀。
只是这又怎么样呢。
他们想大孙子啊。
只能忍。
这会儿对着自己的大儿子,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我和你爹把你们养这么大,老了我们是享福的,可不是到老还要一个个的都照顾着你们,哎,你要去哪?你个滚犊子的,你给我回屋歇着去……”
“妈,我我去看看言言。她刚才头上全是血……”
“看啥看,不就是后脑磕了下嘛,没啥,死不了。”
陈奶奶的眼白翻动了两下,“我和你爹干架,你爹可是都给我开瓢了呢,我这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再说了,你没听那死丫头说的,她呀,可惜命着呢,不会出事的,你呀,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头吧。”
“妈,她还是个孩子……”
“那你想要怎么样,刚才推她的可是你,这会儿心疼的还是你。”
“好的坏的都是你了啊,行,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作主,儿大不由爷,你娘我管不了你了。”
陈奶奶冷笑了两声,竟然真的是甩手走人。
留下被丢在院子里的陈爸爸有点傻眼。
他妈就这样走了?
挣扎着走了两步,最后,他只能一屁股再次坐到了地下。
真的,走不了。
陈家的门外。
陈墨言的头有些昏,晕沉沉的看不清路。
站在地下循着本能她朝着村卫生所的地方走过去。
可是脚步越来越沉。
她只能用力的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能晕过去,不能倒下去。
只是,怎么还没走到地儿?
她记得只有几分钟的路啊。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她一头撞上一个人。
陈墨言咚咚后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倒是把对面的人给吓了一跳,“哎哟,这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我撞了下,一头血了?”
五十多岁的妇女被这样的一幕吓的心里头扑通扑通乱跳。
倒是她身侧的一个半大男孩子,看了眼地下垂头地着的陈墨言扁了下嘴,“娘,哪里是你撞的,是她自己,她自己之前有伤……”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狠狠的瞪向陈墨言,“我可告诉你啊,你头上那伤可不能赖到我娘头上。”
“不赖,是我自己伤的……”陈墨言苦笑着摇摇头,把脑海里的那一阵晕眩给赶走。
她要是在这个时侯晕过去。
可就真的是讹人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要是敢……咦,你,你是是那个谁来的……”
“哥,哥哥哥……”
男孩子的声音很尖锐,又有点处于变声期。
公鸭嗓般的感觉。
听的地下的陈墨言更头晕了。
而且,刺耳。
她很想直接对着他吼一句,滚,闭嘴!
可是她这会儿连抬头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妇人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儿子,“你这孩子,你吼什么吼,你哥还在后头呢,他……”
“哥,小嫂子,快点啊,小嫂子受伤了,头上全是血。”
小嫂子?
哪个小嫂子?
妇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呢,一道身影嗖的跑过来。
风一般的刮过她。
然后,她就看到自己那个向来板着个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多少钱似的大儿子长手一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