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不置可否道:“城上还有一位徐大将军。”
文慈苦口婆心道:“徐大将军是神仙高人不假,可从来都不擅长领兵作战,您若是有什么意外,全军士气立时就会跌落谷底,说句不好听,恐怕战局在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张无病仍旧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沉声道:“上马!”
因为重骑军是人马俱是披甲,为了保证人马体力,所以在平时还会有专门的辅马帮着托运甲胄,直到开战之前才会披甲。
在重骑军纷纷上马之后,张无病接过一根长枪,对满头白发的老将文慈说道:“虽然你看着比我年纪大,但实际上我还要比你大出十几岁,以我的年纪而言,这多半就是我此生的最后一次大战,无论胜负,总要尽兴才是。说句不好听的,假如败了,我张无病也是死战而亡。”
张无病此话一出,文慈无言以对。
张无病正色道:“文慈听令!”
文慈下意识地单膝跪地,“末将在!”
张无病道:“本督命你坐镇中军,负责指挥调度。”
文慈犹豫了一下,一字一句道:“末将领命!”
张无病不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缓缓策马前行。
文慈站在原地,目送着一行铁骑轰隆开赴战场。
几乎同时,两声号角像是遥相呼应地骤然呜咽响起,雄壮且悲凉。
下一刻,两支重骑军不约而同地以蛮横姿态冲入战场之中。
双方横向锋线长度相当,但张无病的重骑军因为人数占优之故,纵深更大。
双方轰然相撞,就像两股钢铁洪流正面相撞,比起轻骑厮杀更为血腥。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便已经死伤五千之多。
张无病浑身浴血。
城头上的徐北游一步踏上城垛,然后飘然飞出城外。
大风呼啸,旌旗席卷。
中都城城头之上的一杆黑色描金大旗猎猎作响,大旗之下,只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大人腰间悬仙剑,少年背后负剑匣。
无数城内守军看到这一幕后,都倍感心安。
因为此人是以一己之力平定了草原辽王和江南魏王的徐大将军,现在徐大将军驾临西北。
西北焉能不胜!
城头之下,张无病已经返回军阵,大手一挥,西北大军响起一声声号角声,双方决战就这么拉开序幕。
西北大军以二十三万铁骑著称,草原更是尽皆骑兵。
几乎就在同时,数以万计的骑兵铺满了整个大地,若是从城头望去,黑压压一片,如蝗虫过境。
在让人心惊肉跳的马蹄声中,两军轰然相撞,纷乱不可辨目。
几乎就在同时,两军的先锋仿佛泥捏纸糊一般,只是翻出几个微不足道的浪花之后就瞬间消失不见,而后续的骑军则是仍旧是源源不断地向前冲去,直至搅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泥潭。
两军彻底纠缠在一起后,接下来便是最惨烈的入肉入骨厮杀。
一名西北骑军将手中长枪送入一名草原骑兵的胸膛后,还没来得及拔枪,便被另外一名侧身而过的草原军骑兵下脑袋,而那名草原骑兵还未走出三丈,便被后面赶来的西北骑兵一枪挑落下马,然后便是马蹄踩踏在胸膛之上,死得不能再死。
这名挑落了草原骑兵的西北军甲士继续持枪前冲,又是一枪刺入敌人胸口,然后顺势松开手中长矛,抽出马刀继续前冲,不过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被一名迎面而来的草原军骑兵一刀劈飞手中马刀,然后两骑擦身而过,这名西北军骑兵变成尸体滚落马下。
有骑兵奋起一跃将敌人扑下马背,一起死在马蹄之下。
也有两骑对撞,当场身死。
还有跌落马背之后,在临死前砍断了敌军的马腿。
两军互为绞杀,远没有地仙修士交手那般眼花缭乱,瞬间便是高下立判,生死立分。
到处都是人喊马嘶,刀枪碰撞之声,临死前的惨叫哀嚎,马蹄踏在尸体上的沉闷声,刀锋砍入人体的声音,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宛若人间地狱。
这场双方投入兵力超过十万人的骑军大战注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