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什么?众人皆醒我独醉?
总得来说,没人相信徐北游会守着这么一位美人而不去监守自盗,以至于张雪瑶这位长辈也怕吴虞走上了当年秦穆绵的老路,专门请唐圣月去跟徐北游谈过此事,徐北游为此还专程写了一封信向萧知南表明心意,这才有了“男子坦荡荡”、“望妻切莫费思,夫必自重”的话语。
可这些留言,始终不曾停息,倒是有了越描越黑的趋势。
萧知南这次亲自来见吴虞,何尝不是想要将这些误会化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两支姻缘签竟是如此不吉利,却是让她有了借机示威的嫌疑。
这个插曲着实出乎萧知南的意料之中,似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过此时细想起来,吴虞遇到徐北游,也的确可以算是“遇人不淑”。
如果徐北游不必担负起剑宗的重任,也没有一个身为庙堂重臣的义父,只是一个逍遥世间的浪子,那么他必然不可能与萧知南发生什么交集,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可以算是吴虞的良人,在没有萧知南的前提下,两人未尝不能成为一对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徐北游必然要肩负起剑宗的重任,韩瑄重返庙堂也是大势所趋,那么他与萧知南产生交集便是顺理成章之事,有句老话,既生瑜何生亮,有了萧知南之后,徐北游便只能“辜负”吴虞。
从这一点上来说,徐北游的确非是良人,也就是那支姻缘签上所说的遇人不淑矣。
两名纵马女子一路前行,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从外城到了内城,又到了皇城脚下。
皇宫重地,任何人不得纵马,唯有年高德重的老臣,会被皇帝赏赐乘双人抬舆,所以两名女子还未到达宫门,便已经翻身下马,沿着御道牵马而行。
此时已经夜色渐浓,那名披着蓝色斗篷的女子牵着飒露紫,抬头望着漫天的星斗,忍不住感慨道:“自从家父和家兄故去之后,我已是很久没有骑马了,一则因为没有时间,二则因为没有必要,三则,毕竟我是一介女子之身,若是光明正大地骑马出行,总会被一些老夫子所诟病,被说成是有失庄重。”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望向稍稍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白衣女子,微笑道:“这次倒是托妹妹的福,让我有再次纵马飞驰的机会。”
白衣女子沉默着,许久后方才轻声开口道:“御剑于九天之上的感觉,不是比骑马更好吗?”
蓝色斗篷的女子稍稍沉默,缓缓说道:“这是两回事,我想骑马的原因不在于骑马这件事本身,而是在于其延伸之故,往小了说,是不想被这座深宫束缚,甚至不想被这座城池所束缚,往大了说,便是想甩脱身上的这些规矩教条,求一个此心自在。”
白衣女子嗓音微涩道:“殿下鞭辟入里,吴虞受教了。”
两名女子正是萧知南和吴虞,这次吴虞奉张雪瑶之命秘密前往帝都面见徐北游,只是路上因为其他事情有所耽搁,待她抵达帝都时,徐北游已经离开帝都远赴后建,因为某些心照不宣的原因,吴虞的身份很是特殊,其他人不敢擅自处理,再加上韩瑄正在病中,便将此消息禀报给了萧知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萧知南竟是孤身一人出城迎接远道而来的吴虞,这才有了两人骑马并行入京。
如今的萧知南不是帝王胜似帝王,能与帝王并肩者,少之又少,这就难免让人想起一个典故,当年萧煜联手道门秋叶,布下大阵,改变天时,在冬日降下大雨,持续十余日,使得青河之水暴涨溢岸,终是水淹徐林二十三万大军,此战导致徐林不得不投降归顺于萧煜,并使得萧煜得以入主中都。在进入中都城时,萧煜曾经邀请秋叶与他骑马并行入城,以示两者的亲近关系。
可谁又曾想到,多年前曾经并肩同行的两人最后还是反目,其多年的交情也在梅山明陵的一次隔空交手之后,彻底走到了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