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中央有如剑形之山峰,山腹中空,其中有暗红色岩浆,虽然灼热逼人,但是平静如一方暗红色湖面,波澜不兴。
突然之间,岩浆猛然咆哮起来,如潮讯来时之水,不断有气泡炸裂,甚至整个山体都开始缓缓摇晃,山石簌簌而落,落入岩浆之中。
下一刻,有一把巨剑从岩浆之中缓缓升起。
巨剑的大小与山口的大小严丝合缝,就像长剑与剑鞘。
以山为鞘。
徐北游神游万里,见此一幕,震惊难言。
但凡曾经踏足剑冢岛修士,都会认为大剑仙上官仙尘闭关所在的山峰像一把剑,包括徐北游也是如此,直到今日,徐北游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座山不是一把剑,而是一把剑鞘。
那把剑该是一把怎样的剑?
忽然间,天穹之上有呼啸声音响起,紧接着遍布碧游岛每一寸土地的万千剑气颤鸣不停。颤鸣声中充满肃杀之意。
随着时间推移,颤鸣声音越来越大,万千剑器几乎要拔地而起,下一刻,已经百余年未曾喷发过的火山猛然炸开,暗红岩浆从山口中溢出,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一口青色巨剑从山口中浴火而出。
徐北游猛然回神。
此时青霜中溢出的青色气息不断涌入他的体内,片刻之后,他打了个饱嗝,吐出一口青色雾气。
徐北游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喃语道:“原来如此。”
承平二十三年,秋,八月廿三,阴,有风,冲虎煞南,宜沐浴,不宜远行。
徐北游这次返回帝都,没有住在韩府,而是直接搬入了刚刚完工的帝婿府,不过萧知南仍是住在自己的公主府中,并未搬来这边,不是夫妻两人起了间隙,而是因为丧葬期间,禁夫妻房事,所以两人干脆分府而居。
此时的公主府中,因为天时变幻的缘故,早早生起了耗费木炭无数的地龙,又铺着厚厚的宝竺国地毯,整个屋子里温暖如春,只穿一件单衣也不会觉得有丝毫凉意。刚刚沐浴完的萧知南只着了一件中衣,长发随意披散,赤脚踩在地毯上,从旁边桌上拿起一封折子,随意扫了几眼后,又合起放下。
原本正在酣眠的斑斓被惊动,抬起眼皮瞥了主人一眼,翻了个身,复而酣睡。
萧羽衣坐在一旁,身着素裙,素面朝天,因为在孝期的缘故,头上的簪子、步摇,手上的镯子,都换成了银质的,配上略显苍白的面庞,别有一番病美人的娇弱风韵。
看到萧知南将折子撂下,萧羽衣问道:“南边战事出变故了?”
赤着双脚的萧知南走到萧羽衣身旁坐下,点头道:“禹匡的江南水师大败,君岛、南湖、铁山三处水师大营都丢了,现在萧瑾大军不但兵临江都城下,还派遣一支偏师进逼江陵。”
萧羽衣做过大郑的皇后,也做过大齐的公主、长公主和大长公主,自然不是对于政事一无所知的深闺女子,闻言后脸色凝重,问道:“整个江南的局势如何?”
萧知南屈指敲了敲桌子,缓缓吐出一个“难”字。
萧羽衣轻声道:“如今庙堂,虽说有韩阁老和谢阁老他们,但说到底还是要由你这个萧家人来执掌大局,到底如何应对,你要做到心中有数才是。”
萧知南点头道:“姑姑说的是,父皇留下的江山基业,不能败在我这个做女儿的手中。”
萧羽衣叹息一声:“灵宝和太白去得太早,将这偌大的烂摊子都交到你一个女儿家的手中,没有这样的道理。”
萧知南轻轻摇头道:“什么道理不道理的,都说父债子还,这是父皇留下的担子,既然萧白这个儿子走了,就由我这个女儿来顶起来,这便是天经地义。”
萧羽衣说道:“那也不能由着你一个人来扛,如今你也已经嫁人,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事情多与自己的夫君商议,两个人扛总比一个人扛要轻松些。”
说到这里,萧羽衣微微一顿,苦笑道:“在夫妻相处上,不要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