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与李冯古辩论的士子已经换了好几拨,甚至许多看客都已经支持不住,只是李冯古仍旧神采奕奕,思路清晰,言语有力。
此时已经被李冯古“退场”近百人,哪怕是众多士子车轮战,仍是不可避免地显现出颓势,或者说眼看败势已显,原本观战的大人物没人愿意在此时趁人之危,于是开始陆续离场。
其中离开之人就包括张雪瑶和萧知南这对“婆媳”。
两人并肩行走在比起平日里空旷许多的街道上,张雪瑶问道:“见过这个李冯古了,有什么感想?”
萧知南摇摇头,平静道:“看不分明,也看不太透。”
张雪瑶缓缓道:“剑宗在很多年前就与这些极西海客打过交道,认识其中许多有实力的大海商,我曾派人就李冯古的来历来询问过许多自极西之地而来的海商,据这些海商所言,李冯古在极西之地名气很大,出身于一个叫奥古斯都的家族,这个家族在极西之地的地位与你们萧氏在大齐的地位相差不多,出了很多所谓的国王和主教,而这个李冯古则是这个姓氏中的最优秀之人,他本身是王位继承人,却主动放弃王位进入那个叫做圣堂的宗门,被视为有望成为圣堂宗主之人,按照他们的说法,也就是教宗。”
萧知南沉默片刻,说道:“也就是一个类似于道门首徒的人物,千里迢迢跑到我们这里来传教?”
张雪瑶摇头道:“不太一样,据说在教宗之下又有数十位枢机大主教,下任教宗即是从这数十位枢机大主教选出,而李冯古又不太一样,他是枢机主教领袖,又称副教宗、第二教宗,地位相当于当年道门天尘大真人曾经担任过的主事峰主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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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南点点头,“原来是一个有望继承掌教大位的主事峰主。”
在徐北游离开江都的这段日子里,江都发生了很多事情。
那位自极西之地而来的枢机大主教李冯古在大报恩寺辩难中胜了雪浪大师之后,又向第二人发出挑战,此人的身份地位丝毫不逊于雪浪大师,甚至犹有过之,乃是儒门大先生钱牧斋。
儒门共有八位大先生,其中有望接任儒门魁首之位的四位年轻大先生分别是陈公鱼、李清羽、谢苏卿、叶道奇,另外还有四位年长的大先生,以孙世吾为首,钱牧斋也是其中之一。
钱牧斋如今已是八十三岁高龄,自号东涧老人,是为江南文坛宗主,也是诗坛巨擎,著有《牧斋诗抄》、《有学集》、《初学集》、《投笔集》等,又精通禅理,另有《楞严经蒙抄》和《金刚心经注疏》等,士林尊称虞山先生,地位尊崇无比,谢苏卿年轻时曾多次向这位老先生问道,哪怕这位康乐公如今已经成为内阁次辅,仍是以师礼待之。
李冯古携大胜之威挑战钱牧斋,自然引得整个江南为之震动,已经由不得钱牧斋逃避拒绝,不得不应战。
两人定于鸡鸣寺中辩难,这场辩难引发的声势更甚于上一次与雪浪大师在大报恩寺中的辩难,江南数州之地的士子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呼朋引伴,云集鸡鸣寺,要共同旁观这场盛事,甚至还有徽州、蜀州、陕州等地的士子也不顾路途之遥赶往此地。
辩难当日,鸡鸣寺中仅仅是儒生士子就多达千余人,若再加上僧人、道人、富贾、修士等人,将近有两千之众。
然而就在两千余人的旁观之下,李冯古和钱牧斋激辩长达三个时辰之久,最终以钱牧斋输掉这场举世瞩目的辩难为结局而告终。
当钱牧斋被弟子搀扶离场之后,李冯古不但坐在原地未动,而且还狂妄至极地言称自己坐在此地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只要有一人能胜他,他立刻离开中土,返回极西之地。
以一敌千。
波澜之上再起波澜。
消息传出之后,原本已经聚集了两千人之众的鸡鸣寺中又陆续有浩浩荡荡数千人从各地赶至,光是儒门士子的便达三千人之多,甚至于鸡鸣寺中拥挤不堪,不少后来之人只能自带毡毯坐垫等物,在山门外席地而坐,其实这些后来之人注定参与不到这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唇枪舌剑之中,甚至连辩难的内容都听不到,不过不用担心,很快就专职之人仿照大国手落子对弈时的规矩,将辩难的内容传出,张榜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