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南苦笑无言。
她从来都不知道母后竟然会如此害怕皇祖母。
那位与公主殿下长相极为相似的太后娘娘几乎成了皇后娘娘的梦魇,也难怪她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淡疏离。
萧知南轻声问道:“那么嫂子呢,她从齐王妃变成了太子妃,不日就要从齐州赶赴帝都,母后是否也要像当年皇祖母对待您那样去对待嫂子?”
徐皇后没有说话。
萧知南幽幽说道:“还有南归的事情,我不知你们两人当日在飞霜殿说了什么,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踏进大殿一步,一直守在门口,母后有没有想过,南归他既然是韩阁老的养子,又为何会姓徐而不姓韩,父皇将我嫁给南归,未尝没有一份弥补的心思……”
徐皇后猛然打断她道:“徐北游与徐家没有任何关系,徐家只有一个徐仪,徐成早在承平元年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萧知南问道:“为什么他不可能是舅舅的幼子徐成?”
徐皇后默然无声,许久后缓缓说道:“你以为韩瑄就是什么好人吗?当年太后娘娘一力打压你舅舅,他可曾说过半句话?还不是怕因为此事触怒了太后娘娘,同时也是乐见其成少了一个与他相争之人,可到头来韩瑄还是被太后娘娘罢官去职,真是大快人心,现在韩瑄不知从哪捡来一个孤儿,给他安上一个徐字,就想要做好人了?就想要与我们徐家扯上关系,继而谋夺西河郡王之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萧知南倒退一步,神情复杂地望着母亲,不知该说什么。
徐皇后冷冷说道:“这对父子其心可诛。”
萧知南悲戚道:“他是我的丈夫,现在就在大殿外与那些乱臣贼子打生打死,母后却如此看他,若是他知道了,又该如何想?母后又让女儿如何自处?”
徐皇后神情冷漠。
殿外剑气冲霄,剑意磅礴。
殿内,只剩下母女两人,两人之间气氛微妙,甚至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尴尬。
众人皆知,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两人失和由来已久,有人说因为权势之争,牡丹本应由皇后娘娘亲掌,只是不知何种缘故,太后娘娘特意留下遗旨,跳过儿媳徐皇后而直接传给了孙女萧知南,哪怕在萧知南年幼时,牡丹也是由长公主萧羽衣代为执掌,故而说母女两人有权势之争倒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自古以来,天家无亲,不知多少父子因为一个权字而相忌、相争,乃至于相杀,似乎母女之间如此也并不奇怪。
当然,这只是外人的一厢情愿,至于是不是因为如此,那就只有当事二人自己心中明白了。
徐皇后从凤座上缓缓起身,望向殿外的茫茫风雪,开口道:“知南,咱们母女二人有些年头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萧知南轻轻嗯了一声。
徐皇后转头望着这张像极了自己婆婆的面容,没来由感到一阵恼怒之意,她深吸一口气将这股恼怒之意强自压下之后,这才说道:“虽然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这些年来我却对你颇为冷淡,你可知道其中缘由?”
萧知南犹豫了一下,说道:“女儿有所耳闻,似乎是因为我肖似皇祖母的缘故。”
“太后娘娘。”徐皇后的脸庞上笼罩了一层淡淡阴翳,“如果仅仅因为你肖似太后娘娘,我就厌憎于你,那么陛下还会对此听之任之吗?”
萧知南神情平静,看不出悲喜之意,“那么母后又是因为何种缘故而不喜女儿?”
徐皇后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手里掌管着牡丹,应该知道承平元年的那桩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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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知南顺着母亲的视线望向门外茫茫风雪,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那场庙堂变故死了很多人,康乐公谢超宗死了,暗卫府左都督唐春雨死了,兵部尚书张海九、户部尚书李宸、礼部尚书周景朝、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张无病被贬谪,前三人相继病死,最后只有张无病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