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吩咐道:“让人准备接风宴,不用太多人。”
校尉领命而去。
在一片凄风苦雨中,徐北游一行人沿着城内主干道路缓缓向上而行,途中从西北暗卫府的大门前经过,只见暗卫府大门紧闭,只有两尊石狮伫立在风雨中,显得有些凄凉冷清。
听李颜良说,自从两年前的一件大事之后,西北暗卫府就一落千丈,好像是伤筋动骨,一直都没有恢复元气,两年来,代都督佥事陆沉始终没能把头上的那个“代”字去掉,整日就是闭门谢客,似乎已经心灰意冷,不知是不是因为仕途不顺的缘故。
提起陆沉,徐北游忽然想起了镇魔殿的转轮王,这位转轮王可谓是运气坏到了极点,足足死了两次,先是在敦煌城外被公孙仲谋斩杀一次,后来又在江都城内直接死于诛仙剑下,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接下来徐北游也经过了崇龙观的大门前,曾经被暗卫府屠灭满门的崇龙观又有了些许生气,一个年轻的知客道人正站在山门前,被雨丝淋湿了身上道袍。
透过雨幕,依稀可以看到崇龙观中最高处的九层楼阁,为了寓意道祖的无上神通,其中设有万盏金灯,每逢盛大节日,观内执事道人便点亮所有金灯,灯火辉煌如白昼,气派浩大如仙家,整栋楼阁大放光明,整座中都城都能看到这里的壮阔景象,好似天上仙宫。
当初徐北游就是为了看万盏金灯的煊赫景象,才会去到崇龙观,这才引出了后来的事情。
看到一众铁骑经过时,这位年轻知客的脸上还是露出些许好奇之色,应该是刚到中都没有多久,还不习惯城内的来去铁骑。
看来崇龙观之事已经告一段落,只是不知镇魔殿讨了一个怎样的说法,暗卫府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过了崇龙观,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后,徐北游进入中都的最内城,已经可以看到最高处的行宫。
徐北游忽然对文慈说道:“文都统,徐北游此番行来,满身风尘,若贸然登门拜见张都督,恐有失礼之处,所以想请文都统为徐某找一地方,待我更衣之后,再行入府。”
文慈微微一怔,然后点头道:“正是此理。”
李颜良主动说道:“徐公子请随我来。”
不多时后,从剑匣中取出一身锦衣华服换好的徐北游走进了左军都督府。
陕州又称秦,若是朝廷封有秦王,多半会以此州为封地,不过若要修建王府,却未必一定要在陕州境内,也可以建在中都城内。
中都城作为萧皇的龙兴之地,当初逐鹿天下时,中都城便是一座小朝廷,其中各路衙门齐全,而且当时萧皇与各大权贵都是居于此城之中,权贵府邸无数。
在萧皇定鼎天下之后,城内各大衙门和各路权贵陆续迁往帝都,原本的大都督府和王相府如今已经分别变成西北军的都督府和中都的三司衙门,当初的潜邸则成了皇室行宫,萧知南来西北时,便是住宿在此处。
都督府、三司衙门、行宫仅仅是一墙之隔,其中行宫居中,另外两座煊赫府邸一左一右,三者占据了中都的最高处,仿佛是一君一臣一将俯瞰西北。
今日一场料峭冷雨落在中都,给这座雄城笼上一层蒙蒙雾气。
千余名披着玄黑甲胄的西北骑军冒着风雨行在驿路上,任由雨水沿着甲胄纹络缓缓流下,丝毫不为所动,剑戟森森,沉默肃杀。
除了沙沙的雨声之外,就只有甲胄碰撞声和马蹄声。
为首的是一名老将,同样是身着漆黑色玄甲,长髯挂胸。
老将的视线重重雨幕,望向驿路尽头,在那儿有一座隐隐可见的巍峨雄城,与山齐高,魏巍乎如壁立千仞,人立其下,渺小如蝼蚁。
若单论城墙之高,城墙之雄伟,中都毫无疑问是天下之最,哪怕是帝都也无法与之相比。
在老将身旁则是一位戴着斗笠背着剑匣的年轻人,他勒住缰绳驻马而立,仰头望着中都,沉默不语。
文慈以手中马鞭遥遥指向中都,笑问道:“徐公子,如何?”
徐北游缓缓吐出两个字,“壮哉!”
文慈笑道:“都督大人此时已经在城内久候多时了。”
徐北游点点头,继续催马而行。
蜿蜒骑队在雨幕中缓缓而行,临近城下时,一名骑兵脱离队伍,朝中都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