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沉默许久,缓缓说道:“徐公子既然是韩阁老的义子,想来就应该知道太平二十年和承平元年的那场蓝韩党争。”
徐北游嗯了一声。
老板娘接着说道:“蓝党和韩党,顾名思义,源自于当时的内阁首辅蓝玉和内阁次辅韩瑄,说白了就是先帝爷的帝王心术,庙堂朝政以蓝相爷为主,又以韩阁老为牵制,只是没想到先帝骤然驾崩,甚至来不及安排身后之事,这才有那场差点就要兵戎相见的蓝韩党争。”
徐北游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一线缝隙,没有说话。
老板娘接着说道:“当时的韩党既然能与蓝党分庭抗礼,其中可谓是人才济济,重臣比比,除了韩阁老之外,还有当时的五城兵马司掌印都督张无病、暗卫府左都督唐春雨、兵部尚书张海九、户部尚书李宸、礼部尚书周景朝、前军左都督韩雄等人。”
“当时驻扎于帝都城外的中军禁军归于蓝党之手,而帝都城内的五城九门禁军则归于韩党之手,双方都想借此新老交替之际,将对方置于此地,韩雄、张海九等人甚至已经密谋兵变,最后关头,是太后娘娘召见蓝相爷和韩阁老入宫,同时下旨由宗室重臣梁武郡王萧公鱼、灵武郡王萧疏、暗卫府掌印都督曲苍、暗卫府右都督端木睿晟秘密缉捕一众韩党重臣,这才将这场几乎动摇国体的蓝韩党争平复下去。”
“后来的结果,想来徐公子也都清楚,韩阁老被罢官去职,韩党一系重臣或杀或贬或罢,原本在朝堂上占据了半壁江山的韩党就此烟消云散。”
徐北游缓缓说道:“此事我曾听先生和张都督等人提起过,略知一二。”
老板娘问道:“那徐公子可知道,有一位庙堂重臣本不属于韩党,却也被打成了韩党,最后死在了那场党争之中?”
徐北游脸色微沉,缓缓问道:“谁?”
老板娘轻声道:“那人与徐公子同姓,不但是庙堂重臣,而且还是皇亲国戚,不知徐公子想过没有,韩阁老明明姓韩,为何要让你姓徐?”
一场大战下来,客栈一片狼藉,老板娘把几具尸体清理出去之后,又收拾出一张还算干净的桌子,三人围桌而坐。
对于霍溪沉的狠辣手段,徐北游没什么想法,杀人者恒被杀之,那些死掉的修士也未见得就是什么良善之辈,既然出来杀人夺宝,就得有技不如人被人反杀的觉悟,这也是散修的艰难所在,没有宗门依托,不但修行之路极为艰辛,而且自家性命也是贱如草芥,有时候说死就死了,连个收尸之人都没有。
至于那位老板娘,帝都人士,承平二年来到此地,与牡丹有些交情,身上又牵扯到了一桩陈年秘闻,徐北游倒是很想听听到底是怎样的秘闻,是否与萧皇驾崩后的蓝韩党争有关,是否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霍溪沉看了眼被徐北游搁置在一旁的剑匣,眼神中很是忌惮,江湖传说江都徐公子身怀利剑数把,先前只是出剑一把便让他没有半点还手之力,若是诸剑齐出,又该是怎样的景象?同时他也动了些别的心思,既然徐北游没有出手敌对的意思,那么是否可以结为盟友?或者说能否攀上徐公子这棵大树?虽然此举有引狼入室之嫌,但是眼看着那个女人已经生下了儿子,如今当务之急是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霍家,这些细枝末节也就顾不上了。
徐北游转头看了霍溪沉一眼,开门见山说道:“霍公子,我先前听老板娘谈起过你的事情,你此行可是要返回霍家?”
这个问题没有出乎霍溪沉的意料之外,他平静回答道:“霍家是一定要回去的,只不过要等我踏足地仙境界之后。”
徐北游笑了笑,“就凭所谓的祁山仙药?”
霍溪沉略微犹豫后,还是点了点头,坦然道:“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瞑瞳魔功之后,修为一路突飞猛进,不过却是卡在了地仙境界的门槛上,哪怕自身气机已经与寻常地仙无异,但仍是无法打开上丹田紫府识海,所以才冒险进入祁山的巫教祖庭,万幸苍天眷顾,侥幸从中得了这份仙药,以期能够助我突破最后的临门一脚。”
说完之后,霍溪沉从袖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晶莹玉盒,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黑色的粉末,与道门的丹药大不相同,难怪称之为药,而不是丹。
霍溪沉介绍道:“这便是我从祁山中带出的仙药,十几年前一位人仙修士凭借此药一举踏足地仙境界,堪称是一步登天,此事流传开来之后,许多人将其与道门的金丹相提并论,称其为仙药,甚至引来一场好大的腥风血雨,几大宗门都曾出动人手前往祁山寻药,不过后来发现此药的副作用极大,若是本身修为不足,或是基础不牢,贸然服用此药,非但不能踏足地仙境界,反而还有身死之忧。”
徐北游摆了摆手,示意霍溪沉将玉盒收起。
霍溪沉收起玉盒后,沉声道:“不过在下能有八成把握成功踏足地仙境界,最起码不会有性命之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