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绵淡然道:“萧瑾和林寒是萧煜留给萧玄的两大难题,萧煜在世时,他们不敢如何,萧煜不在了,他们可就未必将这个侄儿外甥放在眼里了。”
徐北游点头道:“有关此事,我也曾听师父提起过,只是他老人家不愿多讲,而且从师父所行之事来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萧帝这边,至于具体内幕,师父未曾详说,先生也劝我不要过于深究,待我能成就地仙境界之后,他再为我解惑。”
秦穆绵笑道:“既然公孙仲谋和韩瑄都不愿你在此事上牵扯过多,那我也不好忤逆他们两人的意思,今日有关此事的言谈就此打住。”
徐北游无奈一笑。
秦穆绵很快转移话题道:“你是否想过,为何数千年以来,不管天下如何天翻地覆,王朝更迭,道门始终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宗门?”
徐北游摇头道:“想过,却未曾得出答案。”
秦穆绵感叹道:“这是个许多人都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最终只能归结于气运二字。”
徐北游看了眼远处的阁楼,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那我们还要逆势而为?”
秦穆绵轻声道:“从黄龙元年到太平二十二年,道门已经风光了整整五十二年之久。在这将近一甲子的时间中,整个修行界都匍匐在道门的脚下,细数道门的底蕴,一位当世第一人的掌教真人,八位峰主,包括镇魔殿殿主在内的十七位殿阁之主,镇魔殿排名前十位的大执事,天师府四大天师,再加上各地的分支道门之主,如江南道门的杜海潺之流,闭关不理世事的尘字辈老人,之后还有天云、乌云叟、白云子、齐仙云等道门十二仙等等,底蕴之深厚,哪个宗门能够比拟?”
“其余的宗门若是真能联起手来,的确有一战之力,可这些宗门不仅仅是一盘散沙那么简单,甚至相互之间还有仇怨,所以有人就说,只要道门愿意付出整个宗门就此倾覆的代价,甚至可以将其余宗门悉数屠戮殆尽!”
说到这里,秦穆绵面露追忆之色,喃喃道:“若不是当年的大郑皇帝极力排斥道门,萧煜也不会有日后的君临天下。”
“萧煜正是因为得了道门的扶持,才能在一路势如破竹,平草原,入中都,南征蜀州,北伐后建,内抵东北,最后东进入关,克东都,扫江北,定鼎一战大胜之后坐拥天下,其中哪一桩哪一件没有道门的影子?说是道门撑起了萧家的半壁江山也不为过。”
秦穆绵玩味笑道:“萧煜当初给自己的儿子取名萧玄,说白了就是讨好道门之意,可惜萧玄却是不愿体会他老子的苦心,不但不想自己的头上压着一座道门,还想要将道门掀翻在地,做那统御人间的人皇,这可是当年萧煜都不敢做的事情,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徐北游小声道:“当今陛下毕竟出生即是世子,少年便是太子,年纪轻轻便已经继承帝位,登临琼楼最高处,其眼界抱负自然不能与我们一概而论。”
秦穆绵愣了一下,笑道:“倒也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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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玉清殿便如庙堂一般。
除却众多殿阁之主,在白玉高台之下,还有一排身披朱红道袍的道人盘坐,如同俗世中一品公卿,与台上一众峰主的玄黑道袍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把峰主比作勋贵宗室,把殿阁之主比作庙堂的内阁中枢之重臣,那么这些身披朱红道袍的各地道门之主便是实实在在的封疆大吏,手中之权未必就会弱于前两者。
此时江南道门之主杜海潺也在其列。
殊不知,玄都神仙会,人间起烽火。
江都城里一日数变,尤其是杜海潺和秦广王皆不在道术坊坐镇的前提下,徐北游等人的动作愈发进展神速。
江都,天元坊,秦府后宅。
徐北游与秦穆绵并肩而行。
说是并肩,其实徐北游还是稍稍落后了小半个身位的距离,即是对这位老太妃的尊重,也是表明自己这个后进晚辈还没有资格真正与三位老佛爷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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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徐北游满怀心事,数次欲言又止。
秦穆绵轻声问道:“你还是放心不下江南道门的事情?”
徐北游低声叹道:“让秦姨见笑了,这次北游的确是存了得失之心,不过却不在于江南道门,而是在于吴乐之手中的一柄五毒剑。【愛↑去△小↓說△網w】”
秦穆绵笑了笑,“一个在江南混不出名堂的穷酸,去了江北却能大展身手,倒真是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
徐北游正要说话。
秦穆绵挥挥手,停下脚步一指前方,道:“你看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