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东湖别院内与外

那年那蝉那把剑 默煜 2748 字 7个月前

道门,或者说镇魔殿,这次就是趁着掌教与殿主闭关而自作主张地擅自行事,决心要毕功于一役,为道门也是为自己立下不世之功。

此可谓之以下克上,先斩后奏。

——

在东湖别院外,两人隔着一方小石桥遥遥对峙。

已经是初秋时节,天气微寒,谢苏卿却仍旧是名士风度地轻摇手中折扇,不似寻常士子文人的折扇上绘山水美人,谢苏卿的折扇上只有一首由他亲笔写就的四言绝句。

“江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总计二十八字,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与谢苏卿遥相对峙的正是第四大执事阎罗王。

阎罗王又称阎罗天子,虽然不是十殿阎罗之首,但在十殿阎罗中最为著名,故而在镇魔殿三十六大执事中排名第四。

阎罗王在镇魔殿中素来以不留情面而著称,在几位上司同僚面前还会说几句话,可要是在其他人面前,那真可谓是铁面如山,惜字如金。

好在谢苏卿这位谢家家主的面子够大,还不至于让这位阎罗王视而不见。

谢苏卿轻摇折扇,悠然道:“人生在世三万六千天,除去少不更事和老无所依的二十年,再除去吃喝拉撒睡的四十年,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不足一半的时间,即便如此,还是有诸般俗务缠身,故而先贤有言,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

阎罗王不置可否,只是静待下文。

谢苏卿合拢了手中折扇,轻轻怕打着掌心,继续说道:“平心而论,谢某并不想与阁下打生打死,只是皇命在身,谢某不得不来,所以谢某就想与阁下打个商量,你不动,我也不动,你我二人就这般站上一时三刻,既能不伤和气,又能对上有个交代,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阎罗王沉默许久,然后面无表情地缓缓说了个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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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的东湖别院,似如披染红纱,在渐渐黯淡的天色中,只余几声鸟叫虫鸣,一片宁谧。

只是不闻半分人声,平日里来来往往的侍女都已经不知到哪里去了,这儿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宅。

正堂的八扇门大开,在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张躺椅,一名身着白色麻衣的女子躺在上面,双脚踩着踏板,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上,正在闭目养神。

在女子右手旁立着一柄长剑,剑首、剑柄、剑锷、剑鞘通体白色,白如长虹,剑名白虹。

白虹者,应金乌之气而铸,以之指日则白昼光暗,与玄冥实为一对,双剑合璧,威力更甚。

“所谓家,大者可有成百上千之人,诸如天家坐拥天下,小者不过是两人,夫妻相互扶持罢了。”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似乎是在轻声自语道:“本就是只有夫妻两人的小家,偏偏当家的男人还先走一步,剩下的孀居女子难免要孤苦无依,若是这女子手中再有一笔横财,更是少不了宵小窥伺,说不准还有豪强要巧取豪夺。”

“先是骗,然后吓,骗不走,吓不怕,便要化身强盗,直接破门而入,闯入别人的家里去抢。”

“明明是抢,还非要给自己冠上个好听的名头,说什么收回祖宗遗失之物,可我就不明白了,这东西都是祖宗传下来的,都是拜得同一个祖宗,我们手里的东西怎么就变成了你们遗失的,你们又凭什么说收回?”

一名老道缓步走进院子,在正堂外站定,轻笑着回答道:“道门与剑宗本是一家,老道我痴长几岁,便托大称呼一声张师妹。正如方才张师妹所言,道门供奉道祖,剑宗同样供奉道祖,若说两家拜得同一个祖宗倒也没错,只是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又更何况两个偌大宗门?俗世里兄弟们分家,这爹娘留下的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弟弟拿了哥哥的东西,万没有因为是兄弟就可以不讨回的道理,当年诛仙是道祖传给我道门的,今日我道门来讨回诛仙,又何错之有?”

张雪瑶扶着躺椅的扶手坐起身,讥笑道:“当年道祖传下诛仙剑、玲珑塔、都天印三宝,分别由上清大真人执掌诛仙,太清大真人执掌玲珑塔,玉清大真人执掌都天印,道门一切事宜由三位大真人共商而决。”

“只因玉清一脉势大,要将三宝尽归于己手,我上清一脉不服,这才有了我剑宗祖师一剑压服二十四位大真人自立门户之事,事后玉清大真人将玲珑塔和都天印归于己手,废黜三脉之说,将太清一脉分作七峰,将上清残存一脉封作剑峰,将我剑宗斥作叛逆,而他自己则独掌都天一脉,号令八峰,号称天下道教之主,自任掌教真人。”

“什么道祖即是初代掌教,什么我剑宗祖师其实是剑峰峰主,这些事情你们瞒得了天下人,还能瞒得了我剑宗?及至第十三代掌教,更是以整合七脉的名义将原本属于太清一脉的七峰峰主尽数株连,竟是以自己的弟子青尘、无尘、溪尘、微尘、玉尘、天尘、清尘七人为新任七峰峰主,又以玄尘等人为众殿阁之主,以紫尘为道门首徒,自此这道门便再没有太清和上清之说,只剩下你们玉清一脉独掌大权。”

“诛仙本就是道祖赐给我上清一脉之物,与你们玉清一脉有何干系?你们又凭什么说收回二字?你们还是将玲珑塔还给太清一脉之后再来这儿大义凛然!”

地藏王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