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一时间龙吟虎啸。
慕容玄阴放声大笑,笑声震得整座大雄宝殿摇晃不休,灰尘簌簌而落,他收敛笑声之后,森然道:“张百岁,叫你一声张长生,你就真当自己是长生不朽的神仙了?我还是那句话,别跟我说你是地仙几重楼,手底下多少喽啰,身后的主子有多少手段,谈不拢就是动手,谁赢了谁才有资格说话。”
张百岁脸色晦暗不定,他倒不是怕跟慕容玄阴一战,而是正如慕容玄阴所说,他已经招惹了道门,如果在这个关头再去招惹一个慕容玄阴,任凭他有通天本事也要在江南折戟沉沙。陛下交代的事情是重中之重,既然吓不住慕容玄阴,不如索性让他折腾去?毕竟那三个女子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慕容玄阴以一己之力未必能将三人撼动。
张百岁轻叹一口气,缓缓散去双手上的龙虎二相,道:“你所言之事,我自会上奏陛下,至于你能不能在江南立足,就看你的手段如何了。”
见张百岁松口,慕容玄阴表情再次恢复成玩世不恭的嬉笑神情,提议道:“听说鸡鸣寺的素面不错,要不我请你吃一碗?”
张百岁平淡道:“大半个江都换一碗素面,太贵了,老夫可是吃不起。”
慕容玄阴低头摩挲着自己的小腹,轻声道:“饿得久了,胃口自然大,休说是一个江都,就是一个江南,我也吃得下。”
张百岁对此不置一词,转身离开大雄宝殿。
奇怪的是刚才两人在大雄宝殿内针锋相对,气机震荡之下,就连千钧之重的三尊佛像也要摇晃不休,可在外面竟是看不出半点异常,寺内的僧人仍是没有半点察觉。
大雄宝殿之内,慕容玄阴负手而立,仰头看佛。
不多时后,走进一名女子,白衣白鞋,披着白色轻纱披风,头戴与披风连为一体的风帽,遮住了额头,脸上蒙罩轻纱,只露出一双黑色的明亮眼睛。
女子迈着小碎步走到慕容玄阴身后三丈处,恭敬低头施礼,轻声道:“主人。”
慕容玄阴仍旧定定地望着三世佛佛像,头也不回地问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万无一失。”女子低垂着眼帘回答道。
“这儿不比北边,鱼龙混杂。”慕容玄阴的视线终于从佛像上移开,缓缓说道:“当年我一共调教了你们姐妹十二人,在各地分立十二处殿阁宗门。上次我入江都,带了六人,最后六人全部折损于江都城内,你在十二人中成就最高,我不希望你重蹈她们六人的覆辙。”
女子神情骤然一肃,恭敬应诺。
慕容玄阴挥了挥手。
女子徐徐向后退出大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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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子走进山门来到庙门前,有一老僧静候而立。
老僧伸出一手,做拦路状。
浪荡子开口即笑,有着毫不留情面的嘲讽和不屑,“别跟我说你是谁,也别跟我说你是哪家的走狗,拦得住我,尽管出手,拦不住我,就乖乖让路。”
老僧涵养深厚,也不露愠怒之色,只是摇头叹息。
浪荡子不以为意地一笑,向前踏出一步,然后伸手往老僧肩上一拍。
老僧脸色凝重,周身瞬间呈现出黯淡金色,整个人身后更是呈现出高有十丈的三面千手观音之相,一面低眉慈悲,一面拈花微笑,一面平静无波,千手千臂齐动,结成手印,金光大盛,从四面八方罗织成一面金幕。
不过下一刻,浪荡子就已经穿过这片辉煌金幕,轻飘飘地在老僧的肩上一拍,身形越过老僧直入庙门。
老僧顿时脸色灰败,不但周身金光散去,而且再也维持不住身后的千手观音之相,法相先是摇晃虚幻,继而烟消云散。
老僧双手合十,立在闭目不语,整个人好似一尊雕像。
鸡鸣寺仍是客来客往,不过所有人对刚才这一幕皆是视而不见。
浪荡子进了庙门之后,四下漫步,一直来到大雄宝殿之中。
此时的大雄宝殿中空空荡荡,不见香客,只有一名白发披肩的黑衣老者负手而立。
浪荡子停下脚步,笑道:“你果然在这儿,看来我没猜错。”
黑衣老者嗯了一声。
浪荡子感慨道:“真是有许多年没见了,上次碧游岛一战你也未去,可是一大遗憾。【愛↑去△小↓說△網w】”
“遗憾?有什么好遗憾的?”老者淡笑一声,“是去看公孙仲谋战死,还是去看你狼狈而逃?”
浪荡子呵呵一笑,“狼狈而逃?倒也贴切,不过也得看从谁的手底下逃出去,天底下最大的两尊神没能留下我,这还不足以自傲?”
老人缓缓转过身来,平静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转弯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