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笑了笑,笑意中透露出三分冷意,“可我分明见她向这边来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师可莫要诓骗于我。”
僧人眯起眼,缓缓说道:“阁下似乎身怀道门上乘丹诀,敢问是出自哪位道门大真人门下?”
在大齐中原,道门是当之无愧的国教,道门掌教真人虽然不入帝都半步,但却被太祖皇帝拜为国师,其他大真人亦是地位崇高,被诸多达官贵人奉为座上贵宾。
早年间大郑朝时,大郑历代皇帝屡次打压道门,这才有了后来道门扶持萧煜起事,萧煜登基之后,道门大兴,各地大小道观如同雨后春笋,道门弟子的地位也是一升再升,如同平步青云,所以身上有没有道门弟子这张皮,很不一样。
徐北游冷笑道:“大师既然知道我是道门中人,却仍是这般托大,难不成大师也是佛门中人,可即便大师是佛门中人,那又如何?我却是不知,佛门何时能压过道门了?”
僧人故作讶异道:“阁下原来是道门弟子?不过道门弟子千千万,总有个高低贵贱,掌教真人的亲传弟子和燕州道门的火工道人自然不能一概而论,贫僧曾经听闻玄都之上有五殿十二阁之说,不知阁下又是哪殿哪阁的弟子?”
徐北游摆足了道门弟子内敛自傲的做派,外表看似温和有礼,实则已经是傲到了骨子里面,寒声道:“哪殿哪阁?一个镇魔殿够不够?!”
僧人呵呵一笑,“镇魔殿,镇压天下邪魔的镇魔殿,那的确是很吓人,可一个镇魔殿的弟子,又怎么会跟一支草原商队混在一起?”
徐北游佯怒道:“此乃我镇魔殿之事,无可奉告。”
僧人笑了笑,笑意转冷,“阁下若是镇魔殿弟子,那贫僧就是八部众僧兵,退一步来说,即便你真的是镇魔殿弟子,那又如何?不妨与你明说,那女子确实在贫僧这儿做客,真是一具绝佳的炉鼎,能让贫僧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如果你是镇魔殿的三十六位大执事其中之一,那么贫僧绝无二话,自当双手奉还,可你一个不到鬼仙境界的小小一品,也想让贫僧放手!?”
说到最后,僧人面显嗔怒之色,声音若狮吼雷鸣,“你以为你是谁!?”
声若风起,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机波纹扩散开来,树木摇晃不休,墙头上的积雪夹杂着粉尘簌簌落下。
徐北游双袖鼓荡,脚尖一点,身形向后飘退。同时背后剑匣大开,一剑出世。
跟随徐北游时间最久也最是心意相通的天岚被他握在手中,剑气自生,将僧人的音波一斩为二,荡漾起涟漪阵阵。
僧人笑道:“好凌厉的剑。”
徐北游持剑落地,刚才因为受气机牵引而鼓荡不休的衣袖重新平复下去,冷声道:“无色上人,莫要欺人太甚。”
无色上人哈哈大笑道:“敬你如何,欺你又如何?”
徐北游平静道:“敬我,将人还我,你我结一份善缘,若是欺我,休怪我手中青锋无情。”
无色上人伸出一手,淡笑道:“年轻人,出剑吧,贫僧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手段,竟敢口出此等狂言。”
话音落下,僧人保持着这个姿势向后飘退入大雄宝殿之中,接着寺门和殿门轰然一声自行关闭。
徐北游一阵头疼,这无色上人显然有些忌惮于他这个虚实难测的镇魔殿身份,所以没有把事做绝,现在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可走,要么就是打破殿门,进去和无色上人分个你死我活,要么就是打破寺门,就此离开,井水不犯河水。
若要战,徐北游没有胜算,若不战,他又不能冷下心肠,真的坐视不理。
徐北游低头看了眼手中天岚,沉默片刻后,轻声自问道:“从来只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剑为直。
徐北游轻叹一声,“也罢,就肆意一回。”
下一刻,徐北游全身气机修为瞬间倾泻如洪水,手中天岚一掠如长虹,直接将面前的殿门击成漫天碎片,整个人飞身进了大雄宝殿。
殿内暖意融融,红烛灼灼,不过本该宝相庄严的清修之地此刻竟是透露出一股子味道,只见地面上铺了一张巨大的鲜红地毯,地毯上或坐或卧有十余名妖娆女子,不着鞋袜,青丝半散,衣衫半解,玉体横陈,白晃晃的一片,在这个初冬的深夜,真是好大一片春光。
在这片春光白肉中间,一名僧人盘膝而坐,任由两名美姬伏在自己的怀里和肩膀上,面露圣洁慈悲之色。
徐北游不去看那些姬妾妇人,手中天岚直指无色上人。
坐在众美色之间的僧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牙齿,“年轻人,你刚才的那一剑,虽然依仗了剑器之利,但自身修为距离鬼仙境界也差不远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修为,真是让贫僧大开眼界,中原果真是人才辈出,道门也不愧是天下修士的执牛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