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仲谋瞥了眼天空,然后便平静地收回视线,身形升到与尘叶对等高度高,持剑而立。
天机榜排位还要高出公孙仲谋的尘叶淡然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东方青龙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北方玄武七宿,计二十八宿,共筑一方雷池,请君细观。”
随着尘叶的话语,天空中黑云如墨,在黑云中有二十八点光亮依次浮现,好似夜空星辰。
雷池大阵,可以说是道门极为有名的法门,当年的上代掌教真人紫尘,大真人微尘,甚至萧皇萧煜,都精通此法,甚至紫尘还曾以此法镇压过修为未曾大成的上官仙尘。
尘叶坐在镇魔殿殿主的位置上已经几十年,近些年来更是被称作黑衣掌教,可见他在道门的地位之尊崇,仅次于掌教真人一人而已,这次他亲自出手约战公孙仲谋,公孙仲谋竟是不以剑对敌,泥菩萨尚有几分火气,又何况立于当世巅峰的镇魔殿点主?此时尘叶用出雷池,羞辱挑衅的意味更重。
当年你公孙仲谋的师尊上官仙尘被我道门掌教以雷池之法镇压数月之久,你公孙仲谋今日可能破去本座的雷池!?
黑云之中二十八颗“星辰”的光芒越来越盛,终于显露出本来面目,哪里是什么星辰,分明是二十八颗闪耀着蓝紫光芒的雷珠,每一颗都有人头大小。
下一刻,黑云中天雷滚滚。
手持玄冥的公孙仲谋好整以暇,等着天雷落地。
世人都说当年独步天下的大剑仙上官仙尘因为造下杀孽太重,最后死于煌煌天诛。
但是公孙仲谋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当年师尊已经扛下了九道天雷,虽然近乎力竭,但仍有一战之力。
也就在此时,刚刚一剑斩杀白莲教教主的萧皇来到此地,以天子剑斩向师尊。
师尊以剑三十五相抗,最后挡下了萧皇的天子剑,却因力竭而逝。
不转世,不苟活,死了便是死了,从来都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这便是我剑宗的道。
一道粗如水缸的天雷轰然落下。
几乎就在同时,公孙仲谋一剑递出。
剑势磅礴浩大,哪怕在象征天道的天雷面前,也毫不逊色。
谨以此剑,敬吾师!
萧摩诃站在自家的望楼上,瞧着那片遮天蔽日的剑雨,眯眼笑道:“这次倒是雷声大雨点也大,真打起来了,世略,你觉得谁的胜算大些。”
站在萧摩诃身后不远处的正是灵武郡王世子萧世略,闻言后轻声回答道:“应该还是镇魔殿殿主吧,毕竟是号称掌教真人之下第一人的黑衣掌教,没有几分修为也压不住三十六大执事,而且在天机榜的排名上,镇魔殿殿主也高出公孙仲谋一位。”
萧摩诃却是摇头道:“如果以权势而论,尘叶的确算是道门掌教之下第一人,可若是以修为而论,那就未必了。道门尘字辈的老一辈日渐凋零不假,但还是剩下那么几位,或是闭关清修求长生,或是处于将死未死的半尸解状态,这些年过百岁的大真人才是道门真正的老底子,等闲不会现身,更不会出现在天机榜上,这也算是天机阁与道门之间的默契,所以那个天机榜榜单看看就好,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萧世略轻轻嗯了一声,脸色如常,其实心底激荡不输他人,只要是一名修士,谁不为两位仙人出手所倾倒?再者又涉及到道门和剑宗的恩怨,几十年前的那场天下之争,说到底也是道门和剑宗在幕后各自推动,剑宗虽然败亡,但公孙仲谋却以一己之力挑起了剑宗的大梁,在世间兴风作浪将近一甲子,道门不也是无可奈何?延续到今日的这场剑道之争,谁胜谁负?
尘叶立在望楼的檐角上,轻声感慨道:“好一招剑九。”
随着他的话音响起,漫天剑影瞬间凝滞,不前不坠不散,好似变成了天幕上的背景。
公孙仲谋不以为意,伸手一招。
天空中瞬间云气翻滚沸腾,宛若有真龙行于其中。
下一刻,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在天幕上当空一抓,一道粗如山峰的云柱如同飞流直下的瀑布从天而降,接天连地。
巨鹿城内的数万人见到此情此景,皆是震撼难言,偌大一座巨鹿城,竟是鸦雀无声。
这似乎是一把剑?
一把大不可以道里计的云剑!?
公孙仲谋缓缓说道:“当年道门掌教以白山的满山之雪作剑,一剑斩中都,那么今日老夫便以这天上浮云为剑,一剑斩巨鹿!”
巍巍云剑,耸然而立,气势雄浑。
镇魔殿殿主在这一剑面前,渺小如蝼蚁。
北城门及城墙上的守城士兵占据了制高点,距离更近,也更能感觉到这一剑带来的窒息和压迫,所有人都是痴痴抬头,不敢有丝毫动作,生怕这一剑就这么劈了下来,自己连同脚下的城门城墙一起遭了池鱼之灾。
可接下来的一幕,就印证了他们的心中所想,只见公孙仲谋空手做了个握剑的动作,然后向下一斩。
天空中的云剑随之而动,轰然斩下!
其势如同大山崩!
徐北游望着这一幕,喃喃道:“果然是剑仙,果然好生霸气!”
面对这一剑,镇魔殿殿主脸色平静,伸出右手食指,任由这一剑斩落,在距离自己还有三尺距离时,再也不能前进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