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想明白了前因后果,沉声道:“灭去崇龙观的是暗卫府,而暗卫府是直属于皇帝的。”
公孙仲谋点头赞许道:“所以崇龙观之事的真相就是萧帝绕过蓝玉试探道门的反应,若是道门妥协或者退让,那么萧帝就会展现更多的后手。”
徐北游还是有些疑惑,“攘外必先安内,朝廷上还有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蓝玉,萧帝为何不先解决蓝玉,而是要对道门出手?”
公孙仲谋不不知从哪拿出一壶酒,放在鼻前嗅轻嗅,平静道:“很简单,因为蓝玉的背后就是道门,韩瑄和张无病当年之所以会一败涂地,蓝玉的手腕只是一方面,更多还是因为道门的出手干预。当年萧皇打天下时,萧皇、道门掌教、加上蓝玉,被并称为西北的三驾马车,这其中的香火情分可是不薄,若是蓝玉有难,道门掌教不会旁观,所以萧帝要先从道门身上着手。若是我所料不错,道门内部已经有人投向萧帝,只等合适时机,就会对蓝玉发难,这位权倾天下的首辅大人,没几天安稳日子了。”
公孙仲谋打开酒壶的泥封,喝了一口酒。
徐北游赞叹道:“二十年隐忍蛰伏,这位皇帝陛下不简单啊。”
公孙仲谋笑道:“当然不简单,萧煜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小就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又有林银屏言传身教,若是庸人,那才是咄咄怪事。”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座巨大宅邸之前。
朱红大门紧闭,两座等人高的石狮气态凛然。
徐北游注意到,石狮脖子上足有十三个鬓毛疙瘩,显然这处府邸绝不是寻常的权贵府宅,而是实实在在的公侯府邸。
公孙仲谋轻声说道:“庙堂江湖各不相干,实际上庙堂影响着江湖,江湖也影响着庙堂,远在江湖的人未必不能触动高高庙堂,这里是萧摩诃在西凉州的别府,待会儿我去见他,你且等着。”
“西凉州已经接近西域地区,出玉门关后便是沙漠戈壁林立,无数小国并立,暗卫府和镇魔殿在此不能说没有一点根基,但远非中原可比,所以想要追捕我们这两名所谓的剑宗余孽,就必须赶在我们进入西域之前拦下我们。”公孙仲谋如是说道。
“从敦煌城到玉门关,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其实千佛洞的守洞人正是履行把守西域关口的职责,但张无病显然不会是一个恪尽职守的守洞人。他有自己的谋求,尤其是佛门废除了他的龙王之位,他不会在佛门停留太久了。”
此时公孙仲谋和徐北游两人正走在敦煌东城的街道上,知云则是已经返回客栈。东城与黑沉沉的西城不同,即便是深夜时分也灯火通明,经过一条青楼林立的街道,许多花枝招展的俏丽姑娘与老鸨龟公正拉拢客人,公孙仲谋今天破天荒地换了一身新衣,自有一番气度威严,她们不敢去拉扯公孙仲谋,但明显是个小雏儿的徐北游就有些狼狈了,在被一群女子拉扯推搡之间,衣襟散乱,而且难免会碰触某些柔软所在,让徐北游面皮上微微发红。
好不容易摆脱这群莺莺燕燕,徐北游挥手驱散刺鼻的脂粉味道,继续刚才的话题,“难道我们要去西域?亦或者说,师父在西域有根基?”
公孙仲谋摇头道:“那边是白莲教的地盘,为师没有半点根基。
徐北游疑惑不解。
公孙仲谋笑道:“谁说我们要去西域?西凉州以西是西域不假,但是西凉州以东却是茫茫草原,只要横穿整个草原,便能抵达东北,那里是辽王的老巢,他是当世仅存的异姓藩王,虽然这些年被萧帝和蓝玉、魏禁等人或明或暗的打压,处境确实有些凄凉,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东北三州说话还是极有份量。早些年,我与他有些情谊,值得信赖。”
横穿草原?
徐北游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师父的壮举。
草原何其大,他曾听先生说起过,由草原王庭出发,骑马向东而行,哪怕是走上一个月,四周还是茫茫草原,若是两人徒步而行,几年的时间也未必能走出草原。当然,师父若是施展御剑千里的手段,那另当别论。
徐北游一想到要徒步走过万里草原,难免有点犯怵。
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徐北游想要努力奋发不假,可还没到苦行僧人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