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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年长一些,就开始由魔教的长老们、左右护法授予功法,越是往后,越是惨烈残酷。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他和张宿新。

其实起初剩下的有五个人,宿新与他说,如果他们不将另外三人分别击败,由着他们三个联合在一起之后,只怕他们二人是难以求得周全。

原本不断杀戮只是为了留下自己一条命,晏行玉被磨得招招狠辣,颇有天分的他更是得了阮易的青眼,由他亲自传授功法。

晏行玉知道自己不无辜,往日情同手足的弟兄也对他兵刃相向。

先前重重情深义重,情同手足,竟然只是张宿新精心伪装的模样。

他们自幼相识,晏行玉早早把张宿新当做亲弟弟,但凡他能吃上一口饭,却不会让张宿新喝粥,那么多年来,若不是两人互相扶持着蜕变长大,早就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了。

但凡张宿新还对他留有一丝手足情谊,就绝不会给他下这要人生不如死的毒。

早已经在魔教中半残不死的心,重重坠下,晏行玉嘴角勾起笑,眼神却是阴冷得吓人。

他施出了全身的内力,寒冰五毒发作了,死死抑制着他的发功,如果执意继续强行运功,晏行玉是会让自己的经脉尽断,甚至可能体爆身亡。

但是晏行玉这时候已经不在乎了,他就是死,也得拖下张宿新一起死……

察觉到晏行玉想法的张宿新一愣,随即踢腿袭向他,想要打断他运功。

“呵……”晏行玉再怎么面冷,也是长年累月环境所逼迫,但他从不向外人出手,不代表他是无能无力的人,相反,若是晏行玉没中毒,两个张宿新也难以抵挡得住他。

晏行玉轻易将张宿新的利刃震碎成粉齏,一手直直隔空就掐住了张宿新的喉咙。

体内的寒冰五毒在肆意叫嚣着,晏行玉脚下一顿,下一刻传来的几乎是粉身碎骨的痛。再不停止运功,他就会体爆而亡,每每运气一分,寒冰穿凿似的尖锐的痛苦就强烈一分。

张宿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冷笑一声:“怎么?难受了?我劝你不要垂死挣扎了,这样下去你只会筋脉尽断……”他话还没说完,晏行玉下一瞬就释放出全身的内力,直直亮出一片白光,张宿新眼睛睁得极大,不可置信地被白光淹没,喉咙里的喊叫没来得及蹦出,就全然没了意识。

方圆十里都能看见那几乎要直冲云霄的耀眼白光。

晏行玉意欲与他同归于尽了,白光乍现之后,他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是争先恐后往外迸射,真疼……

意识渐渐沉寂,晏行玉闭上了眼。

白光散尽之后,急匆匆前来、探头探脑围观的天下人士惊讶地发现,刚刚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打斗,这儿竟是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原地除了被白光和内力真气冲打磨平得光秃秃的地面,没有见一丝半点血迹。

人、人呢?人去哪儿了……

晏行玉几乎是用尽自己毕生所积的功力和修为,全部释放出来之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也是活不下来了。

与其活在寒冰五毒反反复复的折磨中,晏行玉宁愿选择干脆利落地死去。

至少以后不用瑟瑟缩缩活一辈子。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周身一片黑暗,先前运功之际,更是让自己喷洒出不少鲜血。

晏行玉动弹不得,感觉身躯被重重定住了,看来他是堕入阴曹地府了吧。

又冷又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晏行玉的身子都已经麻木了。忽然,他感觉到有人伸手抓起了他的手臂,就像是将重重沉入深渊的他温柔地拉了起来,更让他讶异的是,这人的身上有暖洋洋的光,源源不断地由着他的手传递到自己身体上。

此为防盗章当晚回到家后,贺绽在自己的信箱里收到了舅舅寄过来的证件,当时他在自己家用标准仪器拍了还是长头发的晏行玉的照片,虽然头发被束在脑后,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微妙。晏行玉接过了信封之后,当即拆开,久久地看着自己的身份证,郑重地收好了。

贺绽早早洗完澡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晏行玉。虽然和别人太密切接触让他不是很习惯,但牵手就能够减缓晏行玉的痛苦,他很乐意的。

因为想着晏行玉本身就中了寒毒,再受冷不好,贺绽便没有打开客厅里的中央空调。两人从八点钟起,就靠坐在沙发上牵着对方的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其实贺绽虽然在大腿上摊开了一本杂志,但心思却在自己和对方牵着的手上。他无法像晏行玉一样感觉到灵力,生怕自己一分心,就会阻断治愈灵力的传输。

贺绽一心想着,晏行玉的身体若能快快恢复便好了,自己的治愈力,是怎么治疗他的躯体的呢?像输点滴一样,顺着晏行玉的血脉流遍全身吗?

他有舒服一些吗?连自己都无法感受到的灵力,应该很稀薄吧?对晏行玉而言,可能只是杯水车薪。贺绽努力想要给身边的人多些灵力,但完全无从下手。

贺绽正苦恼着,晏行玉却是猛地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治愈灵力暴涨,水蓝色的暖流几乎要让他的身躯漂浮起来。

整个屋子里瞬间充斥着源自贺绽身上的治愈灵力,晏行玉也是一愣,原来这人的灵力已经如此强大了。若是自己手把手教着他修炼,有朝一日贺绽也能看清自己身上的力量,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治愈力……

贺绽听得身旁晏行玉发出一声低哼声,忙看过去,见他脸色轻松,嘴唇微张,怎么看都是舒服的样子。

应该是……治愈力起作用了?

原来自己专注些,治愈力也会更强。贺绽大概猜测到了原因,之后干脆什么都不干,只一心认真地握着他的手。

一旁的晏行玉微微睁开眼望向贺绽,贺绽此时正垂着眼眸看两人交握的手,晏行玉看着他的侧脸,他眼尖,还能瞧见白玉凝脂似的脸上可爱的细小绒毛。晏行玉赶紧收回目光,眼底涌过不明的情绪,收住了想要伸手揉揉贺绽脸颊的心思。

两人双手交握了一晚上,临睡前道晚安时,贺绽见晏行玉似乎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

他认真望着晏行玉,看他嘴唇上下一动:“贺绽,你想修炼吗?”

“你的治愈力很强,如果慢慢练着,以后你也能看见自己灵力的样子。”

贺绽听得心下一动。

“可以吗?我要怎么做?”

晏行玉回道:“其实也不会太麻烦……”

翌日一大清早,贺绽按照昨晚晏行玉说的话,在自己的小花园里垫了软塌,盘腿坐在上面心无杂念地闭眼打坐。夏日天亮得早,晨风清凉,闭眼时能感受到的东西更多了。

但贺绽第一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第二日、第三日也是。贺绽做什么从来都不会是轻易放弃的,他没认为大清早一个小时的静坐是枯燥、无意义的,相反,贺绽次次都郑重其事地完成。

好几日后,贺绽回老宅。晏行玉的身份太难解释,干脆就没有带上他一块儿——而且这几日晏行玉好像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他白天也开始走出家门了,贺绽还隐隐有些担心。

同爸爸妈妈奶奶吃了饭,贺绽安静地坐在客厅与他们一同聊天,大多数时候是长辈们说,他在一旁认真听。

夏天雨水也多,奶奶的双腿一到下雨天就痛,老了之后肩膀、手臂也开始酸痛。贺绽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有治愈的灵力,自然是主动与奶奶说:“奶奶,我帮您捏捏肩膀。”

奶奶一听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声音爽朗:“好,好,阿绽最晓得体贴人了。”

贺绽起身走到奶奶沙发背后,伸手轻轻开始揉按奶奶的肩膀,他心想着,奶奶的酸痛都统统消失吧,自己的灵力啊,快快给奶奶带去一点儿舒适。

看着小儿子如此细致温柔,贺栋明和卓慧相视一笑,又同时惆怅,阿绽都已经这么大了,什么时候身边也能有个人好好陪着他呀?他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也得离开的。

一心认真给奶奶按摩的贺绽偶尔会和奶奶说几句,两人眼里都是含笑的。

贺绽手法娴熟,低着头,忽然感觉手心生热,好像忽的生出了一团气流阻挡了他和奶奶的肩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这气流就融进了奶奶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