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你不懂,你和别人不一样,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她睁着漂亮的眼睛,眼泪无声地滑出眼眶,语调突然间变得无比哀伤,“公子,阿苒不想死。阿苒还有许多事没有做,阿苒不甘心……”

小歪被这样子吓得不轻,伸手去抹她的眼泪,又扶开她额头上的发丝,学着从小说里看来的那些个男主哄女主的动作,轻轻往后抚弄她的头发,温柔的能够捏出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阿濠。”瞿苒突然这么叫小歪,差点没把对方的小心肝叫得蹦出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小歪低头看着她,无限温柔,“苒苒,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如果演一演痴情总裁就能救活瞿苒,小歪非常乐意献身,至于为什么不能让瞿苒死掉,小歪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濠。”

“我在。”

“阿濠阿濠……”

“我在。”

瞿苒叫这两个字叫上瘾了,就这么痴痴看着小歪。小歪的手掌摸在她的额头上,感觉烧得越发厉害,眼见着眼睛都快发直说胡话了,起身想让她的丫鬟进来,灌药也好用热水擦身也好,务必要把烧给退了。可瞿苒死死抓着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小歪担心放任她这么烧下去,即便不死也会烧成傻子,一咬牙亲了她的手背一口,瞿苒愣了个里嫩外酥,小歪趁机把她的爪子掰开了。“你需要清凉的东西降温,乖。”

可能是乖字起了作用,瞿苒怔怔地看她,点了头,不放心地说,“你不许走。”

“不走不走,我陪着你。”小歪拍拍她,站起身出去叫人。

宣茈进来后被瞿苒的温度吓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以为自家小姐彻底不行了,“这可怎么办好,可怎么办好?”

小歪简直没眼看,怒道,“还能怎么办,人还没死,赶紧想办法给她把烧退了!”

宣茈敏茱双双扇了自己一耳光,责备自己一着急起来就没了主意,要出门抬热水。

“热水哪里够!有酒没有?”小歪把两个丫鬟吼懵了,宣茈指了指多宝阁,“有一瓶。”

她们不理解,这个时候要酒来做什么。

小歪想,要是每次瞿苒发高烧这些丫鬟都是这么个反应,她到现在还活着实在是奇迹。

多宝阁上果然有个细颈瓶子,小歪掀开封口一嗅,是酒味没错,她拿了走回床边,倒出些许沾湿帕子,手动给瞿苒降温。万金难求的琼浆玉液,就这么被小歪当成了酒精。

宣茈和敏茱一人端着热水一人端着托盘,震惊到忘记阻止。

小歪仔细擦了瞿苒的手和额头,再多的就不敢了。她毕竟在明面上还是个男人,进姑娘的闺房已经十分不妥,要是再干点别的,可就是罪该万死。

瞿苒的两个丫鬟就在身边亲眼看着,她已经万死难辞其咎了。

“舒服些了么?”小歪问。

“嗯……”瞿苒轻轻回应。

“让你的丫鬟帮你擦其它地方,好不好?”小歪诱哄她。

“嗯……”瞿苒无意识回答,手却再次抓着小歪的手。

不知都快半昏迷的瞿苒从何处借来的力气,小歪和宣茈愣是没能掰开她的手。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各退一步。

小歪把帕子递给宣茈,转过身去,努力给自己的行为编造说辞,“不瞒两位姑娘,我从前和府上医师学过两天医术,医者仁心,救人要紧,其它一概往后挪。你们把帐子放下来,在里面弄。姑娘们大可放心,我自背过身去,决不会多看。”

说句实话,小歪拢共也就看了瞿苒的额头和手,而且是在为了救人的情况下看的,连脖子都包在被子里无从得见,手也是被瞿苒主动抓住,和她本人没有关系。

宣茈咬着唇,“公子,此事切万莫让人知晓。”

小歪慎重点头,“是我得罪了。”

宣茈不敢再多说客套话,钻进帐子里,褪去瞿苒的衣物,学小歪的法子,用帕子沾酒,将她周身反复擦了几遍,直到温度彻底降下来,瞿苒急促的呼吸也趋于平缓。

宣茈激动的都要哭了,之前她们用热水快把瞿苒一层皮蹭下来,毫无作用,没想到酒液的效果这么好。

瞿苒陷入沉睡,终于松了手。小歪活动着被抓出淤紫痕迹的手指,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瞿苒的爹妈指不定就要过来了,她不想遇到这家长辈,起身告辞。走之前叮嘱敏茱,“不可开窗,先让她发一通汗,也不可沐浴,万一寒气入体更难医治。今日之事万不可往外说,任何人都不行。我去想办法找大夫,在此之前,务必照顾好她,可记住了?”

敏茱挂着两排眼泪,连连点头,“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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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只是想救人的小歪完全没想到事情会闹得人尽皆知,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却不妨碍家里的人一天来睦元堂三趟,实时转述将军府公子与瞿府郡主“缠绵悱恻”故事的最新版本。

小歪想打人,小歪要疯。

大将军荻安露出大军压境困守小城弹尽粮绝时才有的愁容,许西雅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坐在睦元堂里唉声叹气,叹得小歪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小歪忍无可忍,把筷子拍在桌上,“娘,瞿家不是还没上门提亲嘛,你做什么天天这个样子,会老很快知不知道?”

许西雅按着眼角,“你懂什么?这是瞿家在等着咱们先提亲啊傻孩子,若你真是个男孩儿,娘高兴也高兴疯了,可你不是,哎……”

她又叹一口气,小歪彻底吃不下饭了。

“大不了,让爹给我寻个差事,跑到边疆从军两三年,郡主那边不可能真等我那么久,等我回来,她早就嫁了人,岂不两全?”

许西雅跳起来,“你敢!”

小歪黏着洒在桌上的饭粒,努嘴道,“又不是没打过仗,也不见您这么心痛……”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歪坐成乖宝宝,“娘,您舍不得孩儿上战场,那我离京做个别的差事,不打打杀杀的,只要躲过眼下这个风头,您也只是短时间看不到孩儿,过个一两年,等这事儿过去了,孩儿再回来,不就好了?您说,我就单纯想报个恩,怎么就报得别人想以身相许了呢?”

许西雅横她一眼,“你问我,我又问谁去?出去躲两年,你说的轻松,等你回来,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姑娘,我去哪里给找夫家,谁还肯要你?”

小歪左脚尖搓右脚尖,小声说,“娘,不用再两年,孩儿现在就已经没人敢要了……”

许西雅:“……”

哎,报个恩,报得焦头烂额的。

许西雅嘴上说着不行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扭头就把小歪的提议和荻安说了。大将军想了想,又想了想,觉得这提议十分可行,当晚就写好奏折,请旨希望皇帝批准外放小歪,让她出去历练两年。

第二天荻安起了个大早,结果宣旨的太监比他还要早,一封皇后娘娘听闻荻家小公子救郡主有功,特下恩典,宣荻秋濠进宫觐见的圣旨,把荻安和许西雅念的心惊肉跳,脑袋里犹如扔进炮弹,炸的皮开肉绽。

太监合上圣旨,褶子脸笑得舒展,“请问大将军,小公子在何处?”

小歪被两个丫鬟从床上揪起来,神志不清中被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再由小厮半拖半押送地送到正在喝茶打哈哈的荻安和太监面前。

太监一双眯眯眼睁圆了些,“小公子这可真是……人中龙凤呀!”

小歪的瞌睡被这把尖嗓吵飞了。

这声音……是太监?家里怎么突然多出太监来?

荻安脸上的笑都要绷不住了,“公公过奖。”

老太监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样夸不大妥当,便正色道,“车轿已停在府门外,既然小公子来了,便随杂家进宫面圣罢!”

荻安想了想,咬着后槽牙,给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便把准备好的一包银钱送到老太监手中,低声道,“公子年岁小心气盛,若有不懂事之处,还望公公多担待。”

老太监并不推拒,从善如流地收了东西,褶子脸上又露出舒展笑容,“自然省得。”

全程懵逼脸的小歪憋着一股起床气,直到坐上轿子了才反应过来,这是要入宫了啊!

我那个数不尽的艹!

放老子下去!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这是皇后懿旨,不同于荻安一句“随为父入宫”,小歪知道自己要是真逃了,下次再接到的旨意就不会这么温和动听了。

只是见皇后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宫廷妇人还能慧眼识珠发现自己极有天赋劝皇上一定要重用不成?小歪又开始自我催眠,她深知皇后想见她,无非是为了瞿苒的终身大事,要确认自己是不是真配得上瞿苒,如果不行,就会恩威并施让她离郡主远点。

小歪一路琢磨,列出一套还算周全的,既不得罪皇后,又能让皇后觉得自己和瞿苒确实不般配的计划。

据书中所载,皇后育有太子,深得帝心,入宫后便荣宠不断,所以深得她疼爱的康宁郡主地位才会那般尊崇。

依旧是书中所载,皇后性情温柔,好亲近,从不苛责宫人,是心慈软而貌更美的佳人。小歪希望皇后的确像书里写的那样,不过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入宫后大气不敢喘,低眉敛目跟着老太监,一路畅通无阻,来到清宁宫。

清宁宫正殿里,小歪跪的远远的,趴在地上行参拜大礼,“草民荻秋濠,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有笑声从层层帷幔和轻纱后的高台传来,隐隐绰绰不甚真切,说话的声音却让人听得清楚,“这孩子真是,快免礼,走近些,让本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