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歪咬着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赶紧走!”
后院出口也有盗贼,还好人不是很多,小歪和阿蛮趁着夜色和混乱逃出去,小歪要走官道大路,阿蛮却拉着她,“大路上指不定还有他们的人,少爷,阿蛮知道一条小路,可快速离开此地。”
小歪默了默,选择听本土人的话。
阿蛮带小歪进了森林,林子茂密,他们不敢点火把,在昏暗幽森摸索前行。走了有半个时辰,身后没有异样动静。小歪这才放下心来,匀出一点心思想起瞿苒,不知作为女主的她,会有什么遭遇。
她想的出神,突然被阿蛮拉住胳膊,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少爷,前边儿有人。”
小歪顿时一个激灵。目之所及全是黑黢黢的一片,她没有夜视眼,根本没发现阿蛮说的人在哪个方向。
两人静静站在原处,连呼吸都放低放轻。如此良久,才在一片死寂之中隐约听到一两声压抑的痛呼。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什么人?!”
两边同时发出质问声。
“雷公子?”
“算命海……算命的?”
两边又同时发出疑惑声。
那头先亮起了火光,有人撕了一截衣服缠在树枝上点着,小歪在黑暗里横冲直撞这么久,可算见着了光明。
确实是海盗,不过他不是孤身一个,还带了两个女人。
小歪一看见他就上火,是他告诉她今天出门有灾祸,才乖乖留在客栈里哪里也不敢去的,可发生了什么?她差点被活活烧死!小歪怒火攻心,冲过去就要踢他,让他赔钱。脚都抬起来了,却停在半空,眼睛都瞪大了,一脸不可置信,“瞿苒,你怎么在这儿?!”
这世界太小了,海盗带的俩女人,一个是瞿苒,一个是瞿苒的丫鬟。
瞿苒见小歪如见亲人,要哭不哭的哀吟了一句,“恩公……”
小歪被这声又软又糯的“恩公”恩了一身鸡皮疙瘩,脚下一滑往海盗身上摔去。海盗心底的善良美德何其匮乏,没有报酬的好事坚决不做,飞快往旁边一挪,小歪直接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能不能,不要叫的那么突兀……”小歪七荤八素地爬起来,发誓要让没心没肺的海盗赔她一百两。
爬到一半,脖子上抵住一个坚硬细长之物,是瞿苒的侍女手中的剪刀。而双眼大睁犹如铜铃的阿蛮双手死拽着侍女的胳膊,想把她推开,海盗则一手拦一个,以免真的上演血案。
毫无预兆就剑拔弩张,是几个情况?
为什么自从她穿过来,这本书的故事情节总能在最让人预想不到的地方画风突变?
侍女大概有些身手,此刻冷若冰霜地问,“你如何知我家小姐名字?你是何人,接近我家小姐是何用意?从实招来!”
小歪生怕她一个手抖放自己的血,保持要起不起的别扭姿势不敢乱动,暗骂自己说话不过脑子,怎么就把女主的名字叫了出来,同时飞快回忆,搜肠刮肚地寻找合理解释。
“姑娘,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吗?”小歪用诚挚的目光看瞿苒,为了活命,她豁出去了,“去年元宵灯会,你我的花灯撞在一处,又因两盏灯一模一样所以捞错,我才得知你的名字。你若怪我看了灯里秘密,便叫你这丫鬟杀了我罢。”说完闭上了眼睛,露出于心无愧,从容就死的表情。
这事儿当然是真的,不过主角并不是荻秋濠和瞿苒,而是白桢和瞿苒。当初白桢在水榭边看到了站在桥上放灯的瞿苒,惊为天人,让人送还花灯时却并未亲自出面。瞿苒只知有人捞错了自己的灯,却并不知对方是谁,白桢又一直没说,才让小歪钻了个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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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歪便把从全聚豪出来遇上瞿苒和她的丫鬟,然后一路狂奔最后到金陵的事说了一遍,不敢添油加醋,就是原本的样子。
许西雅扶额,荻安叹气,“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早说!”
小歪嗫嚅,“我早就说过了啊,和温函他们……大家都知道,我以为爹娘也知道的。”
“我以为,”荻安觉得头痛,“我以为你是说着玩的。”
在温函那帮小屁孩儿面前,小歪把这段经历几乎吹嘘成了传奇故事,也不怪两位长辈不信。
“这有什么影响吗?为何爹娘的脸色如此差?”
许西雅叹着气,“这位郡主,大约是看上你了。”
“什么?!”小歪头皮一炸,“怎么可能!我,孩儿是女的啊!”
“可别人并不知道你是女儿身!”许西雅怒了,怒火一股脑冲着荻安而去,“都是你,让濠儿扮作男子,现在麻烦来了,我看你怎么处置!”
荻安大将军一个劲儿叹气,大概只晓得行军打仗的他太过一根筋,把女儿当儿子养一时爽,从没考虑过等孩子养大了,会有多少麻烦事。
小歪捏着薄薄的帖子,犹豫道,“那,孩儿是不是不去为好?”
许西雅回头瞪她,“帖子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能不去?”
“哦。”小歪低下头,“那孩儿去换身衣裳。”
荻安心烦意乱,挥手道,“去去,别搁这儿添乱。”
完全没有自己就是这乱麻似的混乱始作俑者的自知之明。
小歪心想,自己是去探望病人,不能穿的太过鲜艳,翻箱倒柜的找出一见米灰色的直裰,头发绾在头顶,用玉簪子别好,再从许西雅送进睦元堂的补品里挑出两支上等好参包好,拎着便出了门。
她是不会骑马的,好在有大病初愈不宜剧烈运动为借口,总管给她派了辆马车,送她去了瞿府。
许西雅说瞿家比将军府的人多出几倍,关系复杂,究竟几倍,有多复杂,并没有明说,小歪也没什么直观感受。她知道瞿家几房基本没有将军府的相亲相爱,全都乌眼鸡似的斗得你死我活,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瞿苒,从天真无邪到城府极深,还拿下郡主封号,独占皇后姑姑的宠爱,和白莲花三个字毫不沾边。小歪心中担忧不已,要是瞿苒拿她来冲喜,搞个什么冥婚之类,自己是逃婚合适,还是和她同归于尽比较好。
瞿家小厮引着小歪穿叶拂柳,绕过一众亭台楼阁,一直往后院走去。其间有过一条长长甬道,道路两旁是各式各样的院子,一名贵妇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里头出来,和小歪遇了个正着。
小厮见她赶忙行礼,“请二太太的安。”
瞿家家谱两张a4纸都画不下,小歪早已忘记这位二太太是哪个二太太,看见小厮这如临大敌的模样,便也站在一旁,向她弯了弯腰,当是行了半礼。
二太太扶了扶并不曾碰乱的发髻,“呦,这位公子眼生得很,又是哪里请来给苒丫头看病的神医?”
小厮说,“回二太太的话,并不是神医,公子乃郡主所请贵客。二太太若无要事,小的带公子去灵妍阁了。”
二太太风姿妖娆地讥笑,“仗着一个郡主的名头,天天往家里带男人,哪家的小姐是这个模样?真是败坏瞿家的名声,还当她是个宝呢!”
小歪心道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什么叫天天往家带男人,我就是女的啊。不过小歪懒得和这种人计较,越计较,对方就越是上脸,要做出十分难看的嘴角才肯罢休。这是小歪和女主瞿苒学到的心态。
灵妍阁这个名字听起来精致秀气,妥妥的闺阁女子居所,实则占地颇大,又雅致又奢华,小歪身处其间,觉得自己的睦元堂就是个寒碜的贫民窟。
敏茱正在院子里守着一溜的药罐子熬药,见了小歪,眼睛一亮,行礼后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一位姿色形态俱佳的丫鬟走出来,嘴里说着,“荻公子来的正巧,小姐刚好醒着,神志也清楚,公子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