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后,礼部尚书私下寻到了已官拜司马的流年,表情略带为难。
流年笑问,“尚书大人,皇袍改色,不可行吗?”
“帝王一言九鼎,怎么会有不可?尚‘土’改尚‘金’,白、杏、金色属金;龙袍改成白色,只需几日的功夫,确实没有不妥,只是……”
“只是什么?”流年追问。
尚书搓手,恭敬地答道,“自古五行,火克金。如果皇帝换了龙袍颜色,那百官红皂色必是不能再穿了,朝廷改制官服,恐怕这庆典又该拖了,至少要拖到翌年秋日。时局非常,可否请司马大人试探圣君口气,一切等大典后再改。”
流年顿挫,转而又问礼部尚书,“大人,火克金,那金克什么?”
“五行中,‘金’是克‘木’的。”
“什么颜色属木?”
“绿、青色。”礼部尚书如实作答。
流年远望,久久后笑道,“那……我想皇上是不会改主意了。”
翌年,秋。
潘克、林落音在外征战进一年,直捣黄龙之势,终得月氏王降表,大捷而归。
全军凯旋回朝那日,韩朗下旨,翌日登基,并亲自出城迎接。
满城菊花盛开,天子华盖下,韩朗白袍银带,远远而望如披素孝。十二道冕旒长垂至肩,缓缓地随秋风晃荡,旒间白玉珠碰撞,其声叮当。
黄昏薄暮,韩朗单独召见林落音。
殿堂之上,落音跪地刚想启口,却被韩朗冷笑打断,“我知你想问什么,华容,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林落音徒地抬头,隔着冕旒,却看不清韩朗的表情,一怔之下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怎么会一句话没有就……”
“他已经跟你道过别了林将军。”
“什么时候?”
“那日大殿,他一字一句,要你心在云天,不坠平生志向,可怜你竟没听懂这句诀别。”林落音一怔,人前倾,胸口如被闷雷击中,一时竟已无语。
而那厢韩朗笑声又起,从龙座站起,“他已经死了!而你也休想知道,他葬在何处。而我也只告诉你,待我百年后,将与他同葬一处,并压他之上!千古不变,永生永世!”
“你……”林落音全身簌簌发抖,已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手握成拳,眼里布充血丝。
殿外日落月升,银钩洒下霜白,沿着玉阶,阶阶升高。
韩朗却慢慢走了下来,“他解我将离之毒,推我坐上龙椅,只为要依你一个国泰民安。”韩朗一步跟上又一步,走到林落音跟前终于停下,“其实,我当时大可以随他去死。我没这么做,非是我贪生,也不是我心存什么国家百姓;只是怕这世间,除了我之外,再也无人会依他。你说,是也不是?”林落音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林将军,你继续心怀大志。我会依他,送你个国泰民安。会依他,明日登基,享受这万里孤单!”
林落音木然不动。韩朗拂袖离开,人在门前又回转,低看自己伶仃孤影,朗声道,“林将军,我比你强!”
史记:帝登基,又逢伐虏军报大捷,帝喜,大赦天下,并颁旨诏下:文武官三品以上赐爵一级,四品以下各加一阶;凡凯旋之军,各再追进一阶,其余按功勋论赏;首功华容,封绿衣侯,赐其疆土,疆地之门,命为:“一受封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