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其中一本书翻到要找的那页，摊开摆在傅子衿面前，指着上面的几行字，道：“你看看。”

傅子衿扫了一眼，立刻诧异的看向时轻音，这本书是一本《刑法》，时轻音指给她看的那几行正是其中的一条发条。

《刑法》第236条，关于强|奸罪的定义、处罚等。

“这是？”

时轻音又拿出另外一本书，翻到要找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内容。

傅子衿再看了一眼，这次是《婚姻法》，内容是对家庭暴力的定义及责任处罚。

在两本书之间来回扫了几眼，傅子衿突然看向时轻音，眼中有些询问的意味。

时轻音叹了口气，道：“你是非常优秀的律师，也因为你这种优秀，很容易陷入对法律的一个盲目信任的误区里。你不会想到，有人对我们的法律抱有极端的不信任。她并非法盲，反而是有一定了解的。”

傅子衿眼皮一跳，她再次低头看向那两个条款，立刻反应了过来。

时轻音说：“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恶劣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死刑。然后再看这个，关于家庭暴力的……”

其实不用时轻音说了，傅子衿太了解法律了，她现在非常清楚时轻音的意思。

家庭暴力，最常见的是民事责任，也就是离婚赔偿等。如果情节严重构成刑法中的虐待罪的，应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如果引起被害人重伤或死亡的，处2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

傅子衿捏住杯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有些泛白，她眉头微锁，清冷的面容染上了一层薄霜。

时轻音叹了口气，道：“家暴致人死亡，甚至才是有期徒刑。如果张凤报警了，她丈夫因为这两项罪名不会判很重的罪。她在担心，如果触怒了这个禽兽，等他放出来，她们依然没有好结果。”

傅子衿闷闷的说：“她想让他被判死刑？”

时轻音摇摇头，道：“不，她很有可能想让自己和女儿死。”

傅子衿攥着杯子的手指更加用力了几分，她看着时轻音，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居然像是燃了一把火在里面。她明明没有告诉对方张凤承认自己杀害女儿这件事，但时轻音却猜到了张凤的心思，她怎么会对法律甚至是犯罪心理这么了解？

时轻音缓缓合上手中的书，下了结论：“她应该是对法律，对这个社会，甚至整个人生都产生了强烈的失望和不信任。”

傅子衿回想着这段时间接触到张凤的点点滴滴，认同了时轻音的说法，紧接着心里就泛起难以言喻的一种感觉，像是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那里，沉的让她呼吸都慢了。

是的，张凤是对司法机关不信任的，所以她从来不和警察说话，她会开口对自己说话，大概是因为自己有区别于其他警察的气质。

傅子衿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怎么会有这些法律相关的书？”她还注意到刚才在那些书上看到了很多笔记。

时轻音坦然的冲她笑了下，道：“因为我专业是法学啊。”

傅子衿碧蓝色的眼睛瞬间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她根本没想到时轻音竟然是学法律的。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延续着，直到店员端着餐盘把意大利肉酱面和热饮摆到傅子衿面前。

傅子衿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杯子，心情终于开始复杂了。

“轻音，我记得，我好像要的是美式咖啡。”

时轻音看了眼她杯子里白色的液体，刚才的尴尬暂时忘却在脑后，笑道：“老喝咖啡不好，今天给你换换口味，热牛奶。”

傅子衿看看那杯热牛奶，再看看时轻音一脸“你不乖乖喝了就要你好看”的表情，瞬间决定还是妥协为好。

傅子衿吃饭的时候一直很安静，这正好给了时轻音消化自己内心复杂情绪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时轻音眼神来回来去的飘，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儿。

傅子衿的相貌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吃饭的时候得体的举止都能给她的颜值再刷一个新高度，时轻音总是忍不住想看她一眼。

但是每每目光落到傅子衿身上，她又赶紧移开视线，总觉得自己这种垂涎美色的德行实在是太羞耻了。

时轻音偏开视线，但是，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眼睛不自觉的往傅子衿身上飘，她真是太好看了，她怎么能这么好看？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时轻音写小说写了六年了，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太贫乏了，因为她除了“好看”之外，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傅子衿了。

天然的茶色头发，碧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白皙的脖子，没有一处不好看！她穿着干净利落的衬衫，被衬衫隐藏起来的锁骨是不是也很好看？

还有她修长的手指，又白又长又好看。

时轻音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的手看了半天时，时轻音的脸腾地一下红的赛过了蒸蟹，她头低的快要看见自己胸口了，这也太没出息了，盯着人家的手看，还看得口干舌燥的！

上帝，麻烦你给我挖个地洞吧！

时轻音平日里大多数时候看上去都是稳重沉着的性子，大家很容易因为她的稳重而忽略她其实只有23岁这个事实。

23岁才刚刚大学毕业一年，‘青青子衿’这家店却已经开了3年了。时轻音从20岁开始独当一面，所以她会有这么成熟稳重的气质。

在别人还趁着年轻尽情疯尽情浪的时候，时轻音已经开始体会生活的艰辛不易了。她的成熟稳重是在长期面对形形色色的人时积累出来的，但她骨子里还存在着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活泼率真，也有着对恋情本能的渴望。

如今她在面对令她动心的傅子衿时，这种留存于骨子里的本质，瞬间就暴露了出来，让她看上去像是一个青涩的少女，而不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时老板。

“轻音，你怎么了？”

对面传来傅子衿独特清亮的嗓音，时轻音心尖一颤，紧接着在心底哀嚎了起来：完蛋！

“没事没事我没事！你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