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时间之流(3)

她又回来了 糖吃多了 6351 字 6个月前

虽然从先前的一些事中,也能看出衡哥儿并非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只是她不知道他能力究竟几般,能不能应对得来这旋涡飓风,以及那藏在深厄中的未知。所以,她不会任他被那旋涡飓风卷了去。

而且,即便他有能力应对,花酌想两个人还是不分开的好。毕竟,人家是跟着他来的,不管目的几般,总归是她首肯的,自然要在能力之内保证这少年的安全。

想到这里,花酌抬手轻轻拍了下那少年的肩膀,道:“别怕。”

飓风之下,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她的声音刚出口就消失在了风中,也不知道那少年有没有听到。

小册子上关于请愿咒术的记载极少,只有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九歌决定用请愿咒术来完成她的某个愿望,至于是什么愿望,代价又是什么,上面都没有写。便是那请愿咒术是她从哪里学来的,也没有任何记载。

花酌皱起了眉,请愿咒术是一种禁术,失传已久,九歌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使用那请愿咒术?

这中间又有什么故事?

翻来覆去又翻了翻那小册子,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记载。花酌叹了口气,个中故事如何,没有任何依据,她现下也不好猜。

至于她为什么会附身到这具身体上,花酌现下猜测,九歌应该是在使用请愿咒术时发生了某种失误,这个失误,阴差阳错之下,把她给召来了。

至于九歌的魂魄去了哪里,她现在也不好说。也许是去了别处,也许成了交易的代价,也许……谁又知道呢。

解开一个不明所以,又接踵而至了若干个不明所以。

花酌有些头疼,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还不能知道个中细节究竟如何,但再怎么莫名其妙,既然能召来她,总归是有她自己的意愿在的。否则,若是她不愿意,那任是谁也召不来她的。只是,为何她却没有任何印象?

花酌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她都无所畏惧。

虽然还有很多无从解释的事情,但总算是知道她这具新舍是怎么来的了。怪不得,她刚醒来时,这具身体的肢体僵硬得像个假身体,即便适应了片刻,现在依旧也不怎么协调,原来是请愿咒术失误的后遗症。

花酌把那小册子收起来塞进了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没再理会一身的惨不忍睹。研究了一会儿那个阵法,并没有看出更多的名堂,便几下把那阵法破坏了去。

随后,随意找了个干净的地儿打坐了起来,继续适应这具新舍。虽然一时半会儿不能恢复她的修为法力,但总要先将那后遗症消了去。

打坐多半日,花酌再次睁开眼睛时,夜色已经降了下来,可以从破洞百出的屋顶上空看到挂着的几颗星子,周围除了几声虫鸣狗叫,倒很是安静,只是这夜安静的有几分莫名其妙。

花酌起身,原地活动了一番,相较于之前,肢体动作协调了甚多,起码不再摇摇晃晃得像个多动症患者了,这具新舍终于好使了几分。

她一边左伸伸胳膊又踢踢腿,一边听着外面的夜色沉沉。片刻后,花酌想了想推门出去,发现门还是从外面锁着的。想到那一行三个少女临走前贴心地给她上了锁,她挑了下眉,这是要把她锁个两天一夜?

啧啧,锁门就锁门,只是那吃喝拉撒怎么解决?花酌抬脚往门上一踹,“喀嚓”“哐”的几声,那弱不禁风的木门被她踹了个稀巴烂。

花酌看也不看,踩着一双破烂得几乎不能再穿的鞋,“吱吱”几声从木门碎片上走过,拢了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披头散发地出了破庙。

按理说,这黑灯瞎火大晚上的,就她这一身血污鞭痕的被虐待模样,任谁看了去都免不了心里发怵。只是,这街上除了她自己,再也没看到第二个人,是以她也吓不了别人去。

一路走来,怪异得很。每家每户都紧紧关着门,门里面的院子中却是一派灯火通明,那燃烧着的火把,似乎在驱赶着什么,那寂静的无声似乎在压抑害怕着什么。

就这般诡异气氛来看,此地一定是发生过而且正在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她就不知道了。自她醒来,所了解到的事情也不过是从那个小册子上来的,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她拼拼凑凑弄来的。

花酌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使用“闻讯”去探听一番。“闻讯”是一种探听消息的通灵术,需要耗费一定的法力。她现在法力有限,还是能省就省些吧。再者,此地发生了什么不好之事左右也没她什么干系,她作甚么去管那闲事,要知道她自己还有一箩筐理不清的事情混账事呢。有那心思,倒不如好好想想,她下一步要怎么走。

这般想罢,花酌赞同地点了点头,起码把她自己给说服了,正要转身离去,思考她下一步的计划,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吱呀”的开门声音。那声音在这寂静到诡异的夜里,很是醒目,让这夜色显得更诡异了。

花酌寻声转身看过去,只见身后不远处的那户院落,原本紧闭的大门,微微开了个缝,然后自门缝后面露出了一位四旬左右的妇人。

混沌劫起因于混沌神。据古籍记载,混沌神欲毁灭既存的六界,建立新的六界,最终被上古神邸一脉以身魂为祭封印在了混沌之境。此后,上古神邸后裔,因为混沌神的诅咒多应劫形神殒于混沌之境,此劫便称为混沌劫。

自上古至今,但凡应混沌劫者,皆形神俱殒,无一例外。

此次,六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女魔头终于死了。

说起来,这魔头算是“重生”两次了。第一次在魔疫之乱中,大伙儿都以为作为魔疫之源的她被扔进了九幽孽火,必死无疑,谁知她竟然从九幽孽火那地方爬了上来,把天界搅了个天翻地覆。

第二次是罪崖谷,那可是六界穷凶极恶之地,下面镇压的都是罪大恶极的邪魔鬼怪之辈,进了这地方,瞬间就被撕成粉齑,大伙儿以为这次她终于死定了,谁知她竟然又爬了上来,成了让六界最心惊胆战的魔头。

这若是还有第三次……

众人摇了摇头,不可能,应了混沌劫,只有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结局。

花酌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此时,在一旁一直作安静状的衡哥儿,歪头看向花酌,道:“姐姐,你怎么不问我呢?我知道的啊。”

花酌这下是真的惊奇了,道:“衡哥儿,这鬼界的事儿你也知道?”

先前在破庙时,施安国皇城消失之事也是衡哥儿告诉她的,只是她当时并未往深了细问。

衡哥儿笑了笑,轻描淡写地道:“恰好了解一些。即便不知道,也能打得他什么都知道了。”

花酌听到后面这句话,目光有些炯趣地看向这位少年,几分好奇道:“衡哥儿,经常与人打架吗?”

衡哥儿双手抱臂,慢悠悠地道:“不经常。怎么,姐姐看我像经常打架的人?”

若是在此之前的话,自然是不像的。现在么,挺像的。

花酌道:“我先前也经常与旁人打架的,适当的打架也没有什么,可以舒筋通骨强身健体。”

衡哥儿目光落在她身上,挑了下眉,道:“姐姐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少打架得好。有打架的差事儿,可以交给我啊,我保证不会丢姐姐的脸,让打断人三根肋骨绝对不会打断三根半。”

“……”第一次听说她打架还要找帮手的,这感觉还挺稀奇。她道:“好说好说,打架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现下还是先去找施安国的那座皇城吧。”

衡哥儿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道:“好啊,我听姐姐的。”

花酌道:“那就,有劳衡哥儿了。”

衡哥儿长身如玉的身形顿了一下,微微侧目看向花酌,道:“姐姐不必与我客气,同我客气,不如多夸夸我。”

花酌闻言失笑,随口接了一句:“衡哥儿,想我怎么夸你?”

衡哥儿眸光闪了闪,道:“那就很多了,比如我长得帅,我很厉害,我身材很好,我很有钱,姐姐喜欢我,我皮肤很好,我很贴心等等之类的。”

花酌听他列举了一长串,微微摇头笑了笑,什么长得帅身材好,这不都是事实么,这般想着也说了出来:“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还用夸?”

衡哥儿闻言眼中聚起笑意,俊美的脸甚是灵动,然后哈哈哈笑了起来,道:“姐姐说的是。”

南星在心中默默骂了一句小人,故意把几个字放在中间,混淆视听。她敢打赌,花姐姐绝对没有仔细听他说什么。

花酌确实没怎么细听,她转身去看南星。鬼界一向是个鱼龙混杂之地,南星脸上有点墨人面具,自然是不方便露面的。

她想了想,道:“南星,你现下可有落脚去处?虽然真正见过点墨人面具的人,寥寥无几,但这面具辨识度太高,此行你不方面露面。”

南星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数百年来,她极少出那城墓的原因之一。

只是,南星拿出一个瓶子递给花酌,道:“花姐姐,你将我收进这清心瓶中吧。我也担心我哪天再失了心智被控制了去,酿成大祸。而且在这清心瓶中,也有助于我的修炼。”

花酌眸光落在那个月色的瓶子上,没想到南星还留着这个瓶子。

她自南星手上接过了那瓶子,缓声道:“好。”

南星似乎松了一口气,缓缓笑道:“花姐姐,谢谢你。”

花酌无奈的扯了下唇角,谢她什么呢,她也没有帮到她什么。

打开瓶塞,花酌一手执瓶,默念了几句咒语,把南星连同她身上的大小瓶一起收进了清心瓶中。

入目莽莽戈壁黄沙,也不知道哪里是通往鬼界的路。

花酌方才说鬼界鱼龙混杂,其实最鱼龙混杂的当属人界。表面上看,人界是天界的子民,但今时不同往日,妖魔鬼怪都能在人界分一杯羹。先前,妖界、魔界、鬼界并不敢明目张胆修建通往人界的路,现下已是家常便饭。

要去鬼界,自然是找从人界通往鬼界的路。只是从人界通往鬼界的路,只有晚上才能看到。

花酌与衡哥儿商量,道:“我们先在这附近找个坟地吧,待天黑后,问小鬼打探一番情况,再出发。”

衡哥儿却是微微一笑,道:“姐姐,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去‘王不留行’的地盘。”

这句话至少包含了两层意思。

一,衡哥儿知道“王不留行”的老巢。鬼界各自为政,大鬼王就相当于是人界的国主。施安国的那座皇城被“王不留行”移走,自然是要去“王不留行”的地盘寻找那座皇城。只是鬼擅变幻,连带着他们的地盘也都是九曲十八弯,外界的人想要摸到一个鬼王的老巢,并非容易。

二,衡哥儿可以使用跨界穿行之术。所谓“界限分明”,就是不同界之间,用一种特殊的结界分隔开来。比如鬼界和人界之间有一层普通人看不到的人鬼结界,修为不到一定的境界,是没有办法穿过这层结界的。是以,鬼界才通过特殊的方法修了通往人界的路,这般小鬼们也可以溜达去人界。

花酌却不见惊诧,只是笑了笑,道:“如此甚好,衡哥儿知道‘王不留行’的地盘在何处,那就可以省却我们许多时间和麻烦了。”

衡哥儿听到花酌这番话,眸中闪过微光,细细看向她。花酌被他看得有些莫名,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了,这时,衡哥儿忽然开口道:“姐姐,你现在还是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她问他什么。

“嗯?”这个问题,花酌道,“衡哥儿觉得我需要问你什么呢?你的身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