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时间之流(2)

她又回来了 糖吃多了 6341 字 6个月前

这魑魅屠城事件的凶手,自然也就落在了蒹伽身上。

一来,蒹伽手上有封印了魑魅罪咒的伏光石,能让魑魅咒术像瘟疫似的迅速蔓延至整座皇城的,也就只有操控伏光石才能办到;二来,长音国与施安国正在交战,她作为长音国的子民有那个行事动机,即便那所谓的动机听起来就非常扯淡。

花酌想,那天界扯淡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了,多一件对于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

蒹伽私自下凡插手人界之事,已经是犯了天规,再加上,魑魅屠城这件事,可谓是罪上加罪。对于私自下凡插手人界之事这个罪名,蒹伽认,因此被贬下凡她也认;只是,操控封印了魑魅罪咒的伏光石灭了施安国的皇城,这个罪,她不认。

虽然所有的证据看似都指向了蒹伽,但缺少实质可直接定罪执行的证据,而且蒹伽又不认这项罪名,再加上她上面还有清若元氏,只能先将其关押,找到更多证据。只是,证据还未找到,蒹伽却在被关押的天界狱中死于了魑魅咒术,而那块封印了魑魅罪咒的伏光石也不知所踪。

有人猜测蒹伽是畏罪自杀,也有人猜测蒹伽是在使用伏光石时被其反噬而死,有人猜测其背后还有凶手……众说纷纭,虽没有一锤定音的结论,但更多人认为魑魅屠城的凶手就是蒹伽。

元说一直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做出魑魅屠城那般事情,这些年也在暗中查探了几番,却是一直未有更多进展。这次是无意间听说了凡界的这件事情,这才偷偷从天界下来查探此事,希望可以揪出当年之事的背后凶手。

至于个中诸多细节,比如蒹伽在凡界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事情,接触了哪些人,其中的人物关系如何……等等,元说也说不清楚。

花酌想,这些事情,也就当事人清楚了。当初之事,除了蒹伽还有那些人?那些人现下又都去了何处?若是普通人的话,便是早就作古了;若不是普通人,也并非容易找到的。

至于那隐藏在背后的凶手,既然可通过蒹伽来操控伏光石进行屠城,又岂非是简单的人物。

不过,花酌一直相信,发生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两百年来不曾有什么发现,那些痕迹不是被隐藏了起来,就是大摇大摆出现在世人眼前,只是无人察觉。

元说知道自己掌握的信息有限,静默片刻后,看了看花酌,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花酌摇了摇头:“不曾。”

元说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我有一个怀疑对象。”

花酌闻言双眼一亮,来了精神,道:“谁?”

元说道:“我后娘。”

花酌:“……”

你什么?你后娘?!

于是,安抚道:“你别担心,我没事儿。”

说话间,她这才发现两个人的姿势似乎是有些暧昧,她几乎是依偎在了少年怀中,当下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微微侧开了些许距离,又道了句:“你放心,我有分寸。”

衡哥儿却似没有听到,一手放在她手腕上,瞬间花酌感觉到一股力量向她体内涌了过去,随即明白他在作什么,连忙摆手,道:“不必,我尚可……”

衡哥儿却是依旧按在她手腕上,向她体内注入修为法力。

这么大一个便宜砸下来,花酌顿觉得头大,浑身不自在,道:“哎哎,衡哥儿,够了够了,我真的没事儿!”

衡哥儿看她如临大敌模样,这才松了手,不过目光依旧沉沉,有股数不清道不明的阴沉。然后他目光一转,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那口棺木,那一眼,看得让人有几分胆战心惊。花酌油然而生一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拽住人,把他往后拉了拉,道:“哎,衡哥儿,你别冲动,。”

衡哥儿被她拉住,倒也没有再做其他举动,只是目光从她唇上移过,垂眸不知在想什么。花酌被他方才那目光看得下意识抬手又擦了擦唇角,虽然周围气压依旧低沉,但看他安静站在身旁,到底是松了口气。

南星似乎也被方才的变故吓了一跳,想上前,似乎又有些忌惮她身旁的少年,只好眼巴巴望着她,眼中有担心着急:“花姐姐,你怎样了?”

花酌安抚性地拍了下衡哥儿的胳膊,然后绕过他朝南星走了过去,坦诚道:“南星,现下,我也没能力将他的尸骨修复在一起。若是你信得过我,先把他尸骨收敛了,我们带走,后面我会再想办法。”

南星方才看到花酌吐血时,就被吓了一跳,极是愧疚,若不是因为她,又怎会到这般地步。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下又听到花酌这般说,哪里还有不肯的道理。她想,这世上,若是连花姐姐也没有办法,那谁还有那个能力可以修复他。

南星抹了一下眼睛,道:“我听花姐姐的。花姐姐,对不起。”

花酌现下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儿是非常头大,她有些无奈道:“南星啊,你能不能改一改这动不动就道‘对不起’的习惯?你也没有什么对我不起的地方,不必把自己至于这般地步。”

南星动了动唇,似乎又想说“对不起”,又想到方才花酌的话,终是被她咽了回去。

花酌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还是有些难以把她与妖鬼联系在一起,现下她的模样又与旧年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花酌微微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画面挥去,问衡哥儿和南星,道:“你们,谁有个大小瓶?”

所谓大小瓶,是一种可大可小的瓶子,即便很大的东西装进这瓶子中,也可以变得很小。这瓶子又可称为乾坤瓶,知识因为乾坤袖出现的时间比这瓶子久远一些,“乾坤”二字已经被用了,所以通常把这瓶子唤做大小瓶。

衡哥儿一语不发,花酌用目光询问南星,南星摇了摇头,道:“花姐姐,我去外面找个吧。”

花酌正要说也可,一个瓶子抛了过来,花酌一伸手接住,是衡哥儿掷过来的大小瓶,花酌笑了笑,道:“衡哥儿果然是个百宝箱。”随后把瓶子给南星,让她把尉尧的尸骨连同棺木一起收敛进了大小瓶中。

南星把掀开的棺盖盖到棺木上,连棺木带尸首一同放进了变大的大小瓶中,然后又把大小瓶变小,把瓶子递给花酌,道:“花姐姐,收敛好了。”

花酌没有接那瓶子,道:“瓶子你仔细拿着吧,届时可行时,我再问你拿。”

南星看着手中的瓶子,手指微微缩紧,抬眸看向花酌,道:“花姐姐,我这般,你还让我跟在你身旁吗?”

花酌微微皱了下眉,道:“你怎般了?”

南星道:“我知道,花姐姐以前将我放在清心瓶中,是想淡去我身上的怨恨,送我去转世投胎的,可是我……”

花酌连忙打住,道:“等等,南星。”南星听到她的话,果然顿住。

花酌有几分无奈,怎么又扯远了,她觉得还是要说清楚的,想了想,不要钱地撒起了鸡汤,道:“南星,这是你的生活,有权选择要走哪条路的也只有你自己。别人最多也不过是让你多一个选择而已,最终如何还是端看你自己,当然结果也只有你自己承担。即便是当年,我也不可能替你做决定的,你也知道,我自己的事情已经是一团乱麻,又怎么会再替你做选择,岂不是乱上加乱了吗?”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自以为是过,不过那些自以为是早就被她丢在了九幽孽火,丢在了罪崖谷,丢在了种种过往纷纷中。

衡哥儿眸光幽深,沉沉如铁,上前打断两个人的谈话,对花酌道:“姐姐,你先上去,我稍后就来。”

此时此地确实不是言话的场合,花酌看了看衡哥儿,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衡哥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衡哥儿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墓地,轻描淡写地道:“姐姐放心,这般小东西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这少年的语气,有几分不以为意,压根儿就没有把这般东西放在眼中。想他一路走来总是随意散漫着,却有一派泰然自若、宠辱不惊,这种气度并非谁都可以达到的。依她对这少年的了解,他既然这般说,那便是成竹在握的。

想到这里,花酌也有几分讶然了,不过一日有余光景,她似乎对这少年就颇有几分了解了,实际上她连人家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不过有些人有些事,还真的是看眼缘。

当下,她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把主场交给这少年,对南星道:“南星,我们先出去吧。”

三个人出了主墓,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钟前,南星在那钟上比划了几下,击时针移动到了午时位置时,钟的下面出现了一个符阵,她停下动作,道:“花姐姐,好了。我们进入这个符阵,击时针敲响钟声,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这钟还真的是出去的关键。

花酌入阵前,又看了看衡哥儿,压下到嘴的一句“要不,我们一起搞破坏吧”,对他叮嘱道:“衡哥儿,你小心着些。”

衡哥儿微微一笑,道:“姐姐宽心。”

这边,花酌和南星两个人刚入了阵,那击时针就敲响了钟声,两个人瞬间就消失在了城墓中,再落地已经是地面之上了。

地面之上,此时,天刚刚亮了起来,一夜已经过去了。

妖鬼虽然不惧怕阳光,但南星许久未曾见过阳光,一时有些不舒服。

花酌道:“南星,你需要去瓶中避一避吗?”

南星一手微微遮在头上,挡住些许阳光,其实这个时辰的阳光并不浓烈,她摇了摇头,道:“我想晒晒阳光。”

好吧,一人一鬼在漫漫黄沙中,晒起了朝晨的太阳。

这个地方三百年前,还是一片绿洲,现下已经是黄沙慢慢了。方圆百里之地的人,都知道此地的怪异,除了过往的商人几乎很少有人涉足这片土地了,南星有些好奇道:“花姐姐,你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方来?”

花酌把关于魑魅罪咒的事情简单说了下,他们此行本是要去施安国与长音国查探事情真相,却因为瞬行符途径此地时,被涡旋飓风卷了进去,阴差阳错之下遇到了南星,更没想到她竟然与两百年前的那场魑魅屠城存在着诸般牵扯,还有那点墨人,更是一言难尽了。

南星沉默许久,当年之事,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是因为她而发生的,与她脱不了干系。

想到花酌此行是去施安国,她忽然开口,道:“花姐姐,即便你们到了施安国也找不到那座皇城的。”

花酌抬眸看向她,想到先前衡哥儿与她说的施安国的皇城早就消失不见了,南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花姐姐,它是被人移走的。”

移走?这中间还有其他故事?

花酌道:“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