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百岁赞了一句，嘲弄道：“你继续说，我看你能不能说出个三五六来。”

“嘿嘿。”张博干笑两声，继续挣扎：“您看，那狐妖都笼络了三成百姓了，我要不先想个法子把这狐妖的虚伪面目当着全郡百姓的面揭穿，就算您在天上保佑，让我神力附体，一个天雷把那狐妖劈死完事，可那到了凡间百姓的嘴里，咱们神庭不分青红皂白劈死一个做‘善事’的狐妖，可不就成了那以势压人，容不得异类生存的霸权组织了么！”

“哪像现在，虽然我时间长了些（张博暗示这任务可是有一年期限的），手段繁琐了些（郡城里不能滥用法术），但最后的结局不是很妥当么！”

张博越说越觉得自己做的还真没什么错，‘啪’的一拍双手，一声脆响，眉飞色舞道：“您看，当着数千人的面，莫大宝在众目睽睽之下化妖，直接将那狐妖立庙以来的诸般恩惠全部砸了个粉碎，而且没了信徒掩护，那人道王气直接就把狐妖的法力压制了七成，不然阎扬也不能赢得那般轻松不是？”

卓百岁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你还无过有功了？”

张博本欲答“不敢不敢，只是些许苦劳，担不得大人夸奖”，却突然发现卓百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冰冷如刀，当即心头一凛，到了嘴边的话也成了：“不敢不敢，大人如此生气，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但是大人莫怪，卑职才疏学浅，阅历太少，委实不知道哪错了啊？”

“不知道哪错了，哼，简直愚蠢！”

卓百岁眼中寒芒暗淡了些，脸上却仍是一副怒容，责问道：“我问你，咱们神庭的宗旨是什么？”

“额……”张博一愣，想了一下，不确定道：“调理阴阳，统摄天地，各司其职，天地大昌？”

“神庭宗旨你都要犹豫，这半年的巡天将你是怎么当的！”卓百岁刚刚下去一些的蹭蹭蹭又冒了上来。

张博满心的无奈，这种口号一样的东西，谁没事挂在嘴边啊，你到地球上随便抓个学生问他们学校校训是什么，张博敢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的都答不上来！

没得辩解余地，默默低头挨骂。

“调理阴阳，统摄天地，各司其职，天地大昌，此乃我神庭至高宗旨。”卓百岁郑重的说完，然后就恼道：“一个狐妖跑到人烟繁华之地借用妖术掠夺信仰，本就违反了我神庭各司其职、神人不涉的要求，就算你一个雷劈不死他，叫上阎扬不也弄死了？”

“你怕百姓误会，咱们神庭做事，什么时候需要凡间百姓理解了？”

“咱们神庭调理天地，万物为刍狗，只要人道能够大昌，天地繁盛，管他们百姓怎么想，若事事都要百姓理解，做事畏手畏脚，还要神庭干什么！这方小千世界，直接让给妖族不就完了！还用我在这里和你费劲？”卓百岁抬高了声调，满脸的恼怒。

“我本想着你这半年来法术修为进境极快，料想也有了些看破本质的能力，特意挑了这个案子让你去做，没想到你和阎扬那货一样，都是只长修为不长脑子的蠢货！”

卓百岁继续斥着，张博却是心头一震，突然变明白了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耳边卓百岁的声音依然响彻不断，张博却仿佛心神到了一处不可名状的寂静世界，看着卓百岁那张恼怒里透着关爱的刚毅面庞，只觉一阵莫名悲哀。

“原来，我还是个人啊……”张博心中喃喃。

穿越大半年，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神庭征召悍卒良将魂魄的时候，会将他们的记忆全部封印，直到成为天将才能解开封印，如卓百岁，如阎扬，现在的他们，对自己曾经的凡人生涯一无所知，虽然有时也会幻想自己的凡人生活，却并不着急着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