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从不强迫夜焱去做什么,他只是静静地跟在夜焱的身后,慈祥地望着这位昔日的英雄,如今的凡人。
“施主,你明白‘佛’是什么吗?”大师忽然开口问道。
夜焱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答:“神……主宰我们,笑看我们的生命。”
大师笑着摇了摇头,招呼顶层看守的小和尚,让他取来笔墨纸砚。而他自己则握着夜焱的右手,将笔交至夜焱手中,对他说道:“‘佛’是什么?请施主你一笔一笔地写个「佛」字,你便会明白固中意义。”
夜焱虽然目盲,但还是干净利索地写出了一个“佛”字。
大师帮夜焱将笔放下,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在他书写的佛字上比划道:“亻:代表人生;弓:要经过弯弯曲曲的路;丿:才能从此岸;丨:到彼岸;正如人生,如果没有经过波折和苦难,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原来有此岸、彼岸。”
夜焱的手指蘸着未干的墨汁,入手的清凉让他有了一丝顿悟之感。但依旧是不可捉摸,总觉得还没悟透。
“佛不是神,不在天上,也不在寺庙里,他在每个人的心中。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大师立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夜焱那张逐渐消去愁容的脸庞。
“如果我们不执着于快乐,快乐自然而然就来了;如果我们不逃避于痛苦,痛苦自然而然就远离了;如果我们不沉迷于欲望,压力自然而然就小了。心放平了,一切都会风平浪静;心放正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心放下了,真正的喜乐也就随之而来了。”
“不……”夜焱摇着头,似心有不甘,“我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大师,我冥冥中记得,我为了一个女人付出了太多,最终……还是……”
大师叹了一声,“这世间,有太多的迷茫、愤怒、忧伤,都是源于人自身的‘知见障’。有的时候,看到,不等于看见;看见,不等于看清;看清,不等于看懂;看懂,不等于看透;看透,不等于看开。真正的耳聪是能听到心声,真正的目明是能透视心灵。生活中,无论亲情、友情还是爱情,自然而然留在身边的,才是最真,最长久的。或许施主你没有看清,没能看懂,更妄谈看开了。”
“眼见为实,有何看不清?以己度人,有何看不懂?我已死过一次,有何看不开?”夜焱嗤笑一声。
“是了,施主的知见障源于自身的经历,每个人的知见障都有源于经历的那一部分,不过……施主的貌似更加偏激。生命中,总有些人,安然而来,静静守候,不离不弃;也有些人,浓烈如酒,疯狂似醉,却是醒来无处觅,来去都如风,梦过无痕。缘深缘浅,如此这般:无数的相遇,无数的别离,伤感良多,或许不舍,或许期待,或许无奈,终得悟,不如守拙以清心,淡然而浅笑。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缘来缘去。”
大师颂了一声佛号,“施主虽然目盲,但我相信施主心目未盲,假以时日,定能悟得。”
第三天,夜焱就睡在庙宇的顶层,夜晚湖风吹拂……
第四天一直到第九天,夜焱都没有见到过大师,终于,他忍耐不住性子,问了小和尚大师的去向。
小和尚回答说:“大师圆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