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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迦楼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妥当之处,只是蹙了蹙眉问道:“你怎么还愣着不动?大小姐你是身子骨好到不怕感冒伤寒么?要是你生病了,我可不会照顾你。”

俞霁月眨了眨眼,半晌后才应道:“你这是担心我?”

“……”叶迦楼避开她的目光,哼了一声道,“我怕没人给我发工资。”

“噢。”俞霁月挑了挑眉。

她的眼神在灯光下如盈盈的秋水,笑容似是那一夜春风吹开的桃花。她身上穿着的是戏服,其实跟平日里的休闲衬衫没什么大区别。慢吞吞地将手放在了衣领上,又轻轻地摩挲着领口处第一颗扣子,她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叶迦楼的脸庞,看着她从最开始的懵懂无畏变成了尴尬和无措。原本还因雨水积蓄着寒意的车厢一下子变得热切起来。俞霁月舔了舔干涩的唇,她慢慢地走向了叶迦楼,在她的腿边屈身。

她低着头轻轻地说道:“手指在打颤,解不开。”

颤动的眼睫就像是扑动的蝶翼。

谁会连扣子都解不开啊?叶迦楼的内心有些抓狂,她低下头看俞霁月那掩在了自己阴影中看不真切的神情,心上像是被重锤猛地一击,留下的是长久的晕眩。她咬了咬唇,颤抖的手伸向了俞霁月的衣领。

她这是故意上演了一场勾引的戏份吗?难不成以为她叶迦楼会临场退缩?她的眸子一片暗沉。不就是解一个扣子的事情吗?

只消疾风一吹,桃花它就凋零了。如果俞霁月是桃花,那么她绝对是最烂的一朵。俞霁月整个人几乎压在了她发软的身上,耳根子处的滚烫以烈火燎原的趋势快速向面庞上扩散。突破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她们之间的氛围变得暧昧而又微妙。此时的俞大影后就像是一只引入凡人堕入深渊的妖精。叶迦楼重重地喘息了一口气才缓过神来,她推开了压在了自己身上的俞霁月,正襟危坐一副肃容。

“你演戏这是上瘾了吗?”

俞霁月微微一愣,收敛起脸上那暧昧而又妖冶的笑容,眨了眨眼淡声道:“毕竟我是的职业是一个演员,而这儿又是片场,天时地利人和,适合演戏。”

演戏?是戏剧的戏,还是戏弄的戏呢?被俞霁月这么一折腾,叶迦楼发现自己的心中憋着一股难以纾解的气,可又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的这种情绪。原以为唐郁出现这么一遭,所有的心神都会被她勾走,到底是看错了自己,过去的人终究还是放下了。

下午没有俞霁月的戏份,叶迦楼原本打算早早回去睡上一觉,再找出点时间来码字,哪里知道被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给打断了计划。这一场雨对钱爽来说来得非常及时,毕竟有了这一场雨,他就不需要用第二套差强人意的方案来替代了。大自然的馈赠远比人工营造的氛围要来得真实可怖。

几辆车一前一后地往城外的方向开去,沿着被大雨冲刷的泥泞不堪的道路开向了县城外偏远的乡村里,在那儿钱爽早就找好了一处破败的、为人所抛弃的宅院来当演这一场暗夜惊魂的戏。狂风像是野兽的怒吼,闪电如同一条游动的火蛇,又像是从亘古走来的神祇手中的鞭子,在暗沉的天空中抽出一道裂痕。

狂风暴雨带来的不只是这适合上演恐怖片的氛围,更是一股透骨的凉意,单薄的衬衫难以抵御丝丝游走的寒,躲在了车厢中用手机码字的叶迦楼,听着那不远处传来的渗人的音乐,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呵了一口气,她的眉心始终拧成了一团,半晌后才跳下了车,顶着雨穿到了那架设着各种机器的房屋中。

这一场戏没有任何的台词,唯一的声音便是那诡异的配乐。起夜的人在镜子中看到了另一张脸,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声便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顺着地板流淌,渗入了那缝隙之中,从地板上突然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随意地抓了几把后便消失不见,而地面上只剩下了一块块零碎的肢体。

叶迦楼光是在一旁看着便头皮发麻,紧张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一偏头看到同样面色紧绷、甚至额上还沁出了汗水的钱爽,心中又莫名地舒了一口气。她安静地看着演着无声戏的一群人,只有没有台词的时候,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功底,里面的小鲜肉和老戏骨们比起来,高下立见。俞霁月确实是一个好演员,动作和神态都无可挑剔。她的畏惧恐慌是真的,她的坚韧和果决也是真的,整个人似乎是被撕裂成了两个人格,在关键的时间点,弱小的她躲在了坚强的背后。

明明怕得要死啊!

叶迦楼突然间想起了自己与俞霁月的那一场不算美妙的旅途,当初在破庙里的她,是不是也像演戏时候展现的模样?脆弱中透露着一股坚韧?如果那个雨天自己不去找她,她在破庙中窝上了一夜还是勇敢地走出那道大门呢?没有发生的事情只能够在心中暗暗地揣测,过去的俞霁月与剧中的俞霁月面容一点点交杂,最后竟有些倔强的天真和可爱。俞霁月啊!她在心中呼唤着这个名字,吐出了一股浊气,似乎也吐出了她连日来对俞霁月的不公和迁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