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这个话题,一人一系统都沉默了好一阵子。
忽然想起刚才忘了的事,系统再度开口道:【对了宿主,因为目前魏谨言和莫蓝鸢都对夏妙歌好感度几乎没有,你必须让他们产生好感。】
提到这件事,徐九微表情有点裂:“我怎么去让他们产生好感?莫蓝鸢先不说,魏谨言那厮都快黑到天际去了。”
系统不赞同地道:【就是因为他黑化了,所以才更需要女主去感化他啊。】
自古越黑化得厉害的角色,才更需要女主的圣光去普照他,那些小说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么。徐九微双手托腮,琢磨着系统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但……
一想到每每系统的不靠谱,徐九微又不确定了,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系统:【真的真的。】
“哦。”
敷衍地应了声,徐九微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破系统,总觉得按照这样走下去,这剧情绝对会毁到作者她妈都认不出!
刚才开门时她察觉到里面有人,原本想着赶紧溜为上策,谁曾想他把她强行拽了进去,这才发觉竟是一整日都未见到的魏谨言。
纠结了小片刻,徐九微到底还是把正要过来的杏儿打发下去,再来处理这个大麻烦。
小心褪下他的里衣,那上面的血迹更重,紧贴着伤口黏在一起,所以刚才徐九微没敢乱动,看到他肩上那道几乎横亘到胸口的伤口,她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那伤口极深,边缘处甚至能看到里面外翻的皮肉,鲜血不断沁出,看上去尤为骇人。
伤势这样重,他竟是一次也未呼痛过。
他怎么伤成这样的?
这个疑虑在心头一闪即逝,徐九微犹疑着道:“你……你忍着点,我先帮你洗干净伤口。”
他默然不语。
徐九微只当他同意了,拿着布条擦拭干净他的伤口,一盆清水很快就变得血红,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转身翻箱倒柜找药箱。
魏清是是世人皆知的名医,原来的徐九微虽说没跟他学过药理,但耳濡目染,多少还是会些粗略的包扎。不过很快她就犯难了,她这里只有治疗些小伤小患的药,像他那样重的伤势显然是不够的。
过程中魏谨言一直没出声,安静得像是晕过去了,但徐九微知道他清醒着:“我这里没有能治你伤口的药。”
魏谨言挣扎着想睁开眼,刚一掀开眼帘,屋内明晃晃的烛火刺得他眼睛生疼,他只能作罢,哑着嗓音道:“先止血。”
“好。”
小心翼翼把止血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勉强止血,待到做完这一切,她略一思忖,又起身去把燃烧的明烛统统灭掉,只留下一盏小灯笼,周遭的光线瞬间变得黯淡。
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动静,魏谨言张开手覆在眼睛上,微微张开眼。
四周一片静谧,最角落的地方亮着一盏荷花灯,那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就站在灯前,侧身朝他回望过来。不知是烛光太过朦胧,映衬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柔和,还是他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看着她,竟突然有种莫名的心安。
一种……万事俱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心安。
没有注意到他一时的愣神,徐九微暗想着要不要找大夫过来,可话刚涌上喉头又被她压了回去,魏谨言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受伤了。
“你自己不可以治吗?”魏清离开前把毕生所学都尽授予他,他的医术徐九微不敢说有多出神入化,但显然不会太弱。
魏谨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府上药材有记录。”
徐九微立即明白过来。魏府药房有多少东西每日都有人记录在案,若是动了绝对会被查出来,而他这样很明显更加不能去外面买药。
这可真是教人左右为难。
惆怅的同时,徐九微没忘把他脱下来的染血的衣袍一股脑儿塞进床底。现在她不能直接扔出去,只能等有空隙时全部拿去偷偷烧了。
起身时,不经意地看到自己双手都沾了不少血,是刚才帮魏谨言清理伤口时留下的,徐九微眼神微闪。
须臾,她若有所思地道:“你不能去拿药,我可以。”
魏谨言覆在双眼上的手猛地一滞。
“你……”他启唇欲说什么。
“目前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不等他说话,徐九微迅速出声打断他,很快就在梳妆台上发现一把剪刀,那是杏儿昨日里做绣工时落在这里的。
正准备去拿,床上的人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那种微凉的触感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战栗了一下。
她疑惑地看着他。
那张温玉般的面上此刻看不见一丝血色,唇色亦发白,衬得他落在肩头的发愈发黑如泼墨,顺着他微微起身的动作流水般蜿蜒下来,落在雪白的绸被上,美得让人窒息。他微阖着眼,声音嘶哑:“你想做什么!”
他的力度大得惊人,徐九微只觉得手都要被他生生捏断了。
“你……你先放开我。”因为疼痛,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魏谨言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直到看到她的脸色渐渐透出几分不正常的惨白,他才逐渐放开了手。
看着手腕上那一圈勒出的红痕,徐九微又怕又悔。
他令堂的,若不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小命就系在他身上,她疯了才会这样自讨苦吃来帮他!
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儿,魏谨言忽而展颜一笑。他说:“我不知你这次想耍什么把戏,但不得不说,手段高明了许多。”
徐九微几乎想骂娘。
这种时刻她也不得不认清一点:眼前这个魏谨言,绝不是原先小说里那个圣父一样的白莲花了。
没想到重活一世,这朵白莲花不止可能精分了,还得了被害妄想症!
脸上的表情立时就不太好看,徐九微也不管他现在还身受重伤,近乎蛮横地抓着他的手:“你不能被人看见,先躲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魏谨言居然没再做什么。哪怕她明显是报复而故意动作过大害得他的伤口再度裂开,他也没有动怒,随意她折腾自己。
只是,掩在掌心下那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幽深。
把魏谨言安顿在隔壁的内室里,徐九微拿起剪刀,手指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不帮魏谨言,她估计以后死都别想靠他完成任务而保住自己的小命了,但是就这么跟自、残似的……
“死就死吧!”
暗暗咬牙,徐九微猛地挥着剪刀朝自己的手臂处划下……
于是,翌日一早,几乎整个魏府上下都知道了,昨夜他们那位表小姐不知道哪根神经又不对劲,非要闹着去学刺绣,结果不小心把自己手臂给割出了一道口子,大半夜的惹得府上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徐九微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她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置身在云层上,恍惚中,她看到了许多人。
冷漠得仿佛外人的双亲,从小就视她为无物的弟弟,还有遇到车祸前看到温和的男友和好友滚在床上的情景,那些数不清的画面齐齐向她压来,一种巨大而无形的压力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就在她快要被这些东西压垮时,有个人忽然朝她走了过来。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他的手从雪白的袖口伸了出来,然后准确无误地牵住了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要这样从亘古到洪荒,再不放开。
这时,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系统的声音,机械得毫无情绪起伏。
【剧情崩坏,人物发生严重走形,自动判定进入自毁。】
她还来不及惊惧,就听到耳边另外个奶声奶气的系统声音紧接着响起:【剧情维系正常,人物正常。】
防盗章,跳着买的小可爱一整天后才能看到替换的更新内容哦徐九微都想冲上去撬开魏谨言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海水。
他毕生最爱的女主,居然就这样一幅嫌弃的样子丢下来?
对这些毫无预料的夏妙歌愣了愣,满眼迷茫望着魏谨言,过了好一阵子才醒转,这边已经勉强站起身来的婢女已经快步走过来,小心扶起她:“小姐,有没有事?”
夏妙歌摇摇头,撑着她的胳膊站起身来。
因着刚才那场大火,夏妙歌的衣裙变得凌乱不已,精心梳好的发髻松松垮垮,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极具耐心地整理好衣衫,朝着魏谨言福了福身:“多谢三殿下。”说完看了一眼徐九微,眼底明显有着讶异,旋即莞尔笑道:“徐姑娘。”
完全略去刚才的事情不谈。
徐九微冲她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目光有意无意飘向对面的河岸边。
方才出手救夏妙歌的黑衣人,是莫蓝鸢身边的侍卫,曾在凌安逼着她去见莫蓝鸢那个冷面男子。她刚刚匆匆一瞥,只看到一抹红影冷然离去。
她倒是没为莫蓝鸢会在这里出现感到奇怪,只要有女主在的地方他自然而然就会现身,否则怎么叫男主,但是,原本不是应该他出手救夏妙歌,然后引得美人芳心暗许么……
她无语的同时,注意力回到魏谨言这边,他半点不觉得自己刚才所作所为有哪里不对,轻摇着折扇,道:“夏小姐不必言谢,救你的不是我。”
自是没忘记救下自己的另有其人,夏妙歌盈盈一拜,声音如黄莺出谷:“若是没有三殿下,妙歌恐怕也会落水,无论如何多谢殿下。”
上上下下打量着夏妙歌,徐九微在心里啧啧叹道:美人果然是美人,就算毫无形象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可惜,今晚的男主和男配大概脑子都坏掉了。
在湛清的示意下,画舫不知不觉已经靠近岸边,徐九微转眸看着夏妙歌满身狼狈的模样,道:“不如先送夏小姐回府?”说这话时,她努力给魏谨言打眼色。
刚才弄得女主摔倒了不要紧,现在展现出自己有风度的一面,定能给她留下好印象。
可惜,她的好心完全被魏谨言无视了。
这厮噙着一抹淡若梨花的浅笑,略略颔首:“不巧得很,我稍后还有事要办。”扫视一眼岸上,他继续道:“既然夏小姐的家仆都还在,我就不远送了。”
夏妙歌看起来倒是不介意,十分细心体贴地道:“那妙歌就不耽误殿下,先行告辞。”
眼睁睁看着夏妙歌被府上下人接着往回走,徐九微心里尔康手。
不——
她简直想吐血。
瞪着魏谨言的背影,徐九微恨铁不成钢。
好好一个在美人面前表现的机会,莫蓝鸢这个男主干脆不出面,让护卫顺手救下。那真的是顺手,因为他连半个多余的眼色都没留。
另外一个重要配角魏谨言,不止把夏妙歌给摔了,连她刻意营造让他送她回去的机会都破坏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她重重一哼。
结果,她口中的“烂泥”一个侧目,她立刻收敛了神色,半个“不”字都不敢说出口。
系统:【……】这么丢人的宿主,绝对不是它家的。哼!
今夜徐九微他们宿在城中一家普通客栈,一方面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惹出麻烦,另一方面则是这里离魏谨言要去办事的地点很近。
房间是湛清负责订下的,徐九微在踏入客栈大门时,往后退了两步,仰首望着头顶“同安客栈”四个大字,莫名觉得眼熟。
小二热情地迎上来,点头哈腰地道:“三位客官,里面请。”
徐九微还没想起来哪里觉得熟悉,就被魏谨言拉着上楼。
推开其中一间房门,她刚要迈步进去,就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气味,竟是血腥味……
“砰!”
她面无表情甩上门,半点要进去的想法也没有。
正想和魏谨言说说重新换房间,他已经越过她的肩,径直推开房门,顺手还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带了进去。
房中黑漆漆的一片,随着关门声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刀剑相撞的铮鸣声,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何事,就看到魏谨言已经点燃蜡烛。
系统:【啊啊啊宿主,这里是男主收服手下的地方啊!】五百二十四忽然尖叫道。
徐九微脸一黑:“闭嘴!”
在烛火亮起的刹那,她看到那个被湛清以剑抵住脖子的人时,就已经想起来了。
那是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玄色长袍,玉冠束发,模样俊逸,左眼下有一颗泪痣,脸上身上都带着不少血迹,脚下所站的地方更是被鲜血染红了。
即使不记得他的名字,徐九微也不会忘记这张脸。
——贺云峥。
他是莫蓝鸢麾下有名的得力干将,出了名的笑面虎。这人阴险狡诈至极,表面总是笑容可掬,背地里各种阴招损招,但他对莫蓝鸢十分忠心,据说是因为莫蓝鸢在他走投无路时救了他,他为报答就此甘愿做他的走狗。难怪她觉得同安客栈这个名儿眼熟,原本他可不就是在这里遇上了莫蓝鸢么。
这样说来,之前看到莫蓝鸢,他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剧情趋使要和贺云峥结识,但眼前……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徐九微惊疑不定地看向魏谨言。
面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一进来就直袭自己的命门,贺云峥平日里惯用的笑脸都懒得摆出来了,满是戒备地眯起眼睛:“你们是何人?”
他不过是被人追杀逃命于此,刚想离开,结果就碰到这几人。
魏谨言没有出声,缓缓渡步至桌前坐下。
至于湛清……那是更不可能回答他的。
这种明显的无视让贺云峥更加不悦,他冷笑一声:“要杀就杀,今日我落到你等手中,算我倒霉。”他显然把这些人都认为是追杀他的杀手一伙的。
魏谨言依然不理,一手把玩着折扇,朝呆立在门口的徐九微看过去:“阿九,愣着做什么,过来。”
两次三番被人视若无物,贺云峥恼怒地瞪着魏谨言,忍无可忍地吼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见徐九微不情不愿挪着步子在旁边坐定,魏谨言似乎终于记起屋内还有贺云峥这么个棘手人物,懒懒开口道:“贺云峥。”说话间他朝湛清扬了扬手。
湛清犹豫了下,慢慢放开对贺云峥的束缚。
没了威胁,贺云峥的脸色反倒变得更加难看,不过,仅是片刻,他的嘴角扯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走到魏谨言对面坐下,呵呵笑道:“哎呀,原来阁下认识我,不知阁下又是何方神圣。”边说边主动给魏谨言倒茶,仿佛方才还剑拔弩张的人不是他。
垂眸看着那杯茶,魏谨言嗤笑一声:“你这些不入流的下毒手段,半点都入不得我的眼。”
徐九微正要去摸茶杯的手唰地缩了回来。
她差点忘了,贺云峥这厮不是什么好人呐。
被拆穿了也不觉得尴尬,贺云峥依然在笑,眼底的警惕却越来越重。
对这些仿若未见,魏谨言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不紧不慢地道:“贺云峥,暗阁阁主,七岁学武,九岁成为杀手,十三岁作为前任暗阁阁主的养子,十五岁时毒杀了前任阁主,正式接手整个暗阁,但还是有部分旧势力一直都对你阳奉阴违吧,比如今夜对你的追杀……”
他每说一个字,贺云峥的眼神都在变,待他说完,看向魏谨言的目光已如利剑般锐利,偏生还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笑脸,轻佻地说:“看来阁下已经将我调查得清清楚楚了,那么不知……阁下准备做什么?把我交给官府?”
暗阁是大凌朝有名的杀手组织,也一直是朝堂和武林的心头大患。
“非也。”
“我要你手下势力为我所用。”魏谨言语出惊人。
一直没有作声的徐九微霍然抬头。
莫蓝鸢之所以能够那样快控制朝中势力,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贺云峥率领的暗阁,魏谨言如今竟然打上了这个主意?